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兽兽,我不好吃> 作  者:木子萧萧  【萌版】   穿越!穿越!穿越!   异界就异界吧!为什么她变成一个受了重伤的货?   作为强大的某不明生物,没有力量的她不明所以地成为众妖的争夺对象   可是他们争夺她的目的却是要吃了她?!   她可是连初恋都没有过的少女哎!   无辜正太了不起啊?披上正太的皮就可以这样糟蹋纯情美少女…什么兽啊?!!   【强大版】   狼的凶狠,豹的迅猛,老虎的霸气,狐狸的狡猾   这样的男人,这样傲绝天下的男人   却为了保护她而一再倒下   她只是一介幼师,不聪明,不腹黑,脆弱胆小又无能   可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莫怪她狠起来六亲不认!   且看她如何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异世妖界,一步步从食物链的最底端,站到最巅峰。   想吃她?成!打趴了再说!   想动她的人?成!踩过她再说!   想抢老公?成!关门,放大狗!   ◇◇◇   寡情冷漠的他,却在那双幽深难辨的琉璃眼中刻入她的身影——“我素来谋定而后动,你是我一生所有的意外。”   凶狠暴戾的他,染着一身鲜血,别扭地哼了一声——“保护自己的女人,很正常!”   腹黑而嚣张的他,披着人皮,毫不掩饰兽心——“哎呀,吃你吃上瘾了!”   风流轻挑的他,一国王爷,顺手从丞相府里将她捞出,原来王爷兼职大盗——“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怎么办呢?”他笑得不怀好意。   …   …   尼玛的!姑娘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别说姑娘现在是兽,就算是人,也能将这一个个的都整服帖咯!   ◇◇◇   片段一:   一只巨大火麒麟扑倒某可怜美少女,一口咬掉她一只手臂   “啊啊啊——”美少女尖叫,再尖叫,眼泪汪汪敢怒不敢言,狼狈奔逃   片段二:   一只雪白大狗扑倒某美少女,一舌头舔上她的脸   美少女“咯咯”娇笑,伸展双臂揽上大狗脖子   片段三:   一只巨大不知名兽扑倒某美少女,一口獠牙刚龇开——   “嘭!”   “咔吧把!”   白牙碎了一地。   某美少女优雅从容地收回一双纤纤玉手,淡定起身   “嗯,最近来犯的兽兽们,都弱了不少…”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一章 错上身 一声尖叫,划破盛夏午后燥热的寂静。密林中,落叶满地,细碎的阳光从林叶间洒落,巨大而赤红的蓝果树下,木清漪神色惊恐地仰望上方两爪按住她双肩的巨兽。 巨兽背着光,她只能隐约看出有一个轮廓,完全不知道是哪一种兽类,只知道那巨兽的利爪刺穿了她的皮肉,甚至捏到了她的肩胛骨,好痛! 巨兽一双金榛色的眸子里满是凶狠的戾气,此时却在那浓郁的煞气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两只尖锐的前爪猛然收拢,越发扣紧了身下的少女。 清漪疼得颤抖,以为自己就要丧身兽爪,孰料,一个带着冷诮的声音突然响起:“炼玉,你真不堪一击!这就是圣殿武师的实力吗!”冷漠而防备的嗓,震得她的心口一阵酥麻。 清漪顺着声音看去,却只对上一双全然野性的金榛色眸子——那只巨兽? 巨兽收回自己的爪子,一只一只抬起来,放到嘴边,慢慢舔舐掉爪上的鲜血。一边舔,眼睛一边戒备而谨慎地往清漪身上看,清漪敏感地发现这只巨兽的肌肉是紧绷的,似乎随时都准备发起攻击。 少女扶着树干,勉强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羸弱得几乎无法站立,只得微微倾身,倚靠在树上,眼睛看向已经退出一段距离,以着谨慎的姿态,面对她,清理小腹上的伤口。 她这才发现,巨兽是一只大狗,一身红红白白的长毛,站起来几乎有她肩膀高。毛发在阳光下有些模糊,或许,是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吧——毕竟,她听到一只大狗说话? 清漪眨了眨眼,再睁开,眼前的幻觉还是没有消失……她脑子里有些懵了,她不是正在回家的路上吗?不就是路上突然出现一片诡异的花海吗?不就是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花海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清漪仰起头,望了一眼巨大的蓝果树绯红的姿态,美好而明艳的色彩,眩得她有些眼花。她将目光重新拉回对面的大狗身上,这才发现,大狗并不是红白毛相见,那些红色的毛,是被鲜血染红的。 她是幼师,对于受伤的动物有泛滥得无可救药的爱心。平生最大嗜好就是逗弄小娃娃。此刻眼前一只受伤的大狗,虽然是巨兽,但她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动了下。 大狗顿时抬起头来,警告性地从喉咙里发出低咆,眼睛一眨不眨的谨慎地盯住她。清漪想到这家伙方才说的话,眼睛里光芒闪了闪:应该能顺利沟通的吧? “喂!”清漪叫了一声,见大狗没反应,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莫非是出现幻觉了?才会以为一只巨兽开口说了话!她正摇头嘲笑自己想象力丰富之时,那冷凝沉郁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想干什么!” 清漪倏地抬起脑袋,惊讶地对上那双金榛色的眼眸:“你真的会说话?!” 那双眼里毫不掩饰地浮起厌弃和鄙视的神色:“圣殿武师,炼玉大人!你要惩罚就继续,不惩罚就闭嘴!” 清漪愕然指住自己的鼻尖:“圣殿武师?炼玉?我?” 大狗显得越发不耐烦,蹲下身子,一双金榛色的眸子却冷冷扫了少女不似做假的表情一眼:这样子,确实不像那个炼玉! 不过,犬天烈收回目光,在心里冷笑:反正,不关他的事。她有胆子打他,自然要承担被他报复的后果!他以着防备的姿态转头舔舐身上的伤,细细地清理被血染红的白毛。伤口很痛,方才极度紧绷的时候,他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感觉,此刻放松下来,却是一阵阵扭曲灵魂的痛楚。 说是报复,他自己却也清楚,如若和炼玉正面对上,他根本讨不了一丝好去。若不是最后她不知何故突然晕过去,他甚至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更何论在她肩膀上开十个血洞! 他突然若有所思地顿住动作:莫非,这时候才是她虚弱的时机? 他的目光忽闪了一下,却又沉寂下去:被九转鞭魂索打到的伤,比想象中的严重,她若还有一点力量,此刻他再靠近,她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那边清漪犹自难以置信中,张开手,翻来覆去地打量自己的两只小手,手上沾着点点猩红,其实肩膀上被大狗穿出来的伤口流的血并不多……一双手白玉似的,左手腕上一只冰蓝色蝴蝶纹:这不是她的手!她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也不是她的衣服。 衍生出来的意思:这不是她的身体! 清漪几乎要尖叫!她莫非不止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竟然连身体也换掉了吗?!圣殿武师,是她的身份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清漪有些惶恐,对于这个未知世界以及完全陌生的环境的隐隐排斥。即使刻意不去多想,她还是有种腹腔里空空的不定感。 她将目光移向慢吞吞清理皮毛伤口的大狗,一边小步小步地往它走去,一边解释:“我,我勉强会一点护理手法,我帮你看看伤口吧?” 这只大狗方才说的那些话在脑子里翻滚:这大狗和她是什么关系呢?应该是认识的吧?她要怎么办? 她不想去深思这只大狗为什么会说话之类的问题了,她潜意识逃避:反正,先适应这里再说吧。目前,这只大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清漪见大狗只瞄了她一眼,虽然带着浓郁的警告意味,却并没有实际上地阻止她的靠近。诚然,清漪对此是满意而高兴的,只是她一高兴,脚下就不小心被什么给勾了一下。 她看过去,是一条银白色细索,九曲九节,她眼睛一亮:这做工细的,这材质奇的,这小宝石亮的……这价值不菲啊!她伸手就捡了起来,入手冰凉而光滑。 只是入手的一瞬间,她甚至还没从那触感中回过神来,手心里一阵跳动,那链索顿时跳了起来,如蛇一般缠到她臂上。 清漪吓得尖叫,像被毒蛇爬到身上一样,觉得被缠住的哪只手臂极度软而无力,害怕得拼命甩手,却怎么也甩不掉那冰冷的感觉。 尖叫受惊中的清漪并没有看见犬天烈从她两眼发亮地捡起链索时,就神色古怪地看她,见她被链锁缠到手上而乱叫乱跳的样子,眼中神色越发地古怪。 许久,清漪感觉手臂上冰冷的触感并没有如想象中咬他一口,或者顺着手臂爬到脖子上,脸上,身体上,什么的……她迟疑地咽下声音,瞄一眼手臂:“呃……” 还是一条细索,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芒,静静地缠在她臂上。清漪眼角跳了跳,从眼睫逢里窥一眼大狗的神色。 却见它根本就不看她,自顾自地在清理自己的白毛。周身缭绕的煞气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到没有危险而自行散去。晃动的光斑落在他的背上,看起来变得明朗而平静。 清漪囧了一下,嗫嚅着靠过去,那双金榛色的眸子就悬在她面前,它蹲踞着身子的时候,却也和她不相上下的高。 清漪凑过去,殷勤地扒拉开它的长毛,对于上面一条条细细的痕迹很有种不好的联想,目光不自觉地移到缠在自己臂上的银白色细索……感觉尺寸真是契合。 她因为困窘而对着那伤口发呆的时候,没注意她紧贴着的大狗突然舌头一卷,将她的长发卷入口中,猛然咬断,米色光芒一闪,那断发已然在它口中消失。 而呈现在清漪眼中的情况则是那条条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清漪惊讶地瞪着眼:这大狗果然是妖精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愈合能力? 艳红的蓝果树叶落了满地,不知是蝉还是别的什么昆虫的鸣叫一声声地响,响得清漪心里一阵阵燥热。 额头的汗水嘀嗒一下落到面前被扒开的长毛中细细的血痕上,她看到它白色的皮肉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几乎是同时,它极突兀地站起身,往边上侧开一步。回过头来看她,看得她以为自己头上长犄角了。 “我怎么了吗?”清漪摸摸自己的脸蛋脑门,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得拿疑问地目光看它。 犬天烈看着面前双目迷惑地看着他的少女,明明眉宇间的冷肃之气未退,眼睛却湿漉漉的,像一只无辜跑错地方的小兽一样,小心翼翼地张大着黝黑的眸子。 她不是炼玉!他几乎可以断定。可是,她是谁呢?竟然可以占据炼玉的身体,不应该只是这样的水平吧!连他做了什么都没发现……难道她在伪装? 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侵略性,甚至碰到他的身体时,他也没感觉到恶意,反而有种奇怪的舒服的感觉,让他觉得被她目光注视的地方热辣辣地酥软。忍不住站起身,避开她的碰触,也避开这种让他陌生的感觉。 他是丛林里的兽,他不畏惧挑衅,更不需要同情,对于她,他本能地觉得排斥这种会让他放松的存在。因为对他来说,一旦放松,就可能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章 炼玉 他是丛林里的兽,他不畏惧挑衅,更不需要同情,对于她,他本能地觉得排斥这种会让他放松的存在。因为对他来说,一旦放松,就可能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炼玉是冷艳高贵的,不要露出任何软弱的表情。” 犬天烈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清漪忙跟了上去,越过那毛茸茸摆动的大尾巴,跑到他的身侧,紧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她可算看清了,这只大狗其实也不坏嘛! “喂!我叫木清漪,你叫什么?”清漪笑眯眯地扭头看它。大狗真的非常大,比她见过的马还要高一些吧。 犬天烈金榛色的眸子酷酷地瞥她一眼,施舍似的吐出一个名字:“犬天烈。” “犬天烈?”清漪念着他的名字,突然笑起来,“果然是大狗啊!” 犬天烈鼻子突然一抽,顿住脚步。 还没等清漪反应过来,就看到几个人影从对面的桃木林子里飞窜着到了面前。 这一片桃木林子以那棵蓝果树为界限,往后就是密密的森林,往前,就是这样一片桃木林子,中间隔着一小片空地,空地上长着茂盛的草,柔软至极。 清漪也跟着犬天烈顿住脚步,看着面前排排站开的几个人。 一个身着白底墨纹,看来如一幅水墨画的男子长身玉立于一株桃木树下,身边站着一溜七八个童子。 在他左手边最靠近的是一个白发童子,一身银灰色长衫,眉尖一道黑色闪电样的印记,眼神有些阴鸷。 依次过去是一个着白衣,白衣上用蓝色绣线绣了蓝色莲花的小童。 第三个是一个穿着火红色紧身武装的小童,衣服上有黑色的滚云图案,粉嫩嫩的小脸蛋,一头红发。 第四个小童最是可爱,让目光转到他身上的清漪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真的是很萌很正点的小正太啊! 一双精致的火云靴,高贵而端正的紫金袍,广袖高冠,面容稚嫩,笑容甜美。像小孩子装大人一样,可爱到让人想狠狠蹂躏! 另外四个童子穿着统一,各自站在衣着各异的那四个童子身后。 清漪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几个可爱到爆的小娃娃,几乎要忍不住扑上去狠狠蹂躏一番之时,那个额上有黑色闪电印记,唯一让清漪觉得不舒服的童子突然笑着问:“炼玉大人怎么会和这个家伙在这里呢?大人没事吧?” 这话中毫不掩饰的对犬天烈的轻蔑,清漪下意识扭头去看犬天烈,却见那双好看的金榛色眸子正含着冰冷的暴戾之气毫不退缩地迎视着那个态度不佳的童子:“犬天杀,你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清漪看了那个让人不太舒服的童子一眼:原来他叫犬&8226;天杀……这名字和犬天烈还真像。清漪将目光在一小童一大狗身上来回打量:真看不出有什么血缘关系。 犬天烈察觉到她的目光,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清漪被瞪得莫名其妙,没有察觉到那个她觉得最萌最可爱的温柔小正太正眼神诡谲地闪烁着注视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赤衣童子环顾一周,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至于那个大人,清漪看赤衣童子离开的时候顺便扫了他一眼,那个如水墨画一样的男人,似乎很冷淡,从头到尾都没多看她一眼。只是和赤衣童子一样,环顾一周后,优雅地一摆宽大的衣袖,转身离开。 而那个一朵蓝莲花样的小童,裹夹着一身清冷的气息转身,也没多看她一眼,跟着水墨画走了。 唯独可人的小正太迎上来,甜甜地叫了一声:“炼玉大人。”一双玉似的小手牵住她的衣角。 清漪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紧身武装,窄袖,收腰利落,裤腿宽松。非常方便打斗的着装,让清漪有种不太好的联想:她是幼师啊幼师!不要太折腾她了吧! 那边那个犬天杀也凑过来,怀着一抹在清漪眼中犹如黄鼠狼看肥鸡的微笑:“炼玉大人,您没受什么伤吧?如果犬天烈做了什么伤害您的事情,您不必顾忌我们犬之一族的颜面,尽管罚就是!” 清漪心里一度安慰自己,那是孩子,是孩子!她是幼师,要有职业道德!不能被个小正太吓到,也不能厌弃小正太。 可是即使清漪再三在心里作着安慰,身体却依然本能地往犬天烈身边靠去:她还真有点怕。 心念如此,嘴里却只是小声嗫嚅着,想到炼玉的性格,便撑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嗯,犬天烈怎么会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呢!”她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我又岂是他能伤害得了的!” 话是这么说,她眼睛却下意识地在面前四个小童子看不见的地方心虚地侧头瞄了旁边的犬天烈一眼。 犬天烈眼睛却没看她,只是凶狠地盯着犬天杀,毫不掩饰的敌意,全然兽性的嗜血气息。好一会,才猛然转身,巨大的雪白身影一晃就没入后面的密林之中。 那个笑容甜美的小童嘴角挂上玩味的笑弧,不过那笑只一闪而逝,细细看去时,依然是单纯而天真的样子,可爱地歪了歪小脑袋,圆碌碌的眼睛看着清漪:“炼玉大人,我们回圣殿吧。” 清漪赞同地点点头,实际上她连圣殿是什么都一头雾水中。 只能小心地跟在他们后面,眼角瞄到犬天杀阴狠地扫了犬天烈离开的方向一眼。 清漪赶紧收回目光,掠过两个恭谨地紧紧跟在犬天杀和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后面的,像安静的背景一样的小童。然后看向牵住她尾指的小正太:还是这小家伙可爱得紧。 清漪习惯性地想露出笑来,可是脑子里突然蹦出犬天烈的话:炼玉是冷艳高贵的……嘴角的笑又收了回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她一个幼师,和那什么冷艳高贵,是相反的气质吧?! 诚然,清漪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她板起脸来,一声不吭的时候,配着炼玉飞扬的眉,上挑的细长凤眼,饱满的红唇以及利落高挺的鼻子,还能凑合出炼玉冷艳高贵的架子。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三章 群兽环侍 诚然,清漪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她板起脸来,一声不吭的时候,配着炼玉飞扬的眉,上挑的细长凤眼,饱满的红唇以及利落高挺的鼻子,还能凑合出炼玉冷艳高贵的架子。 这也幸得炼玉本身并不和人亲近,所以也没人去关注她。从那个水墨画和几个童子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了,毕竟,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转身走人……也够不客气的了。 虽然觉得人家不礼貌,但她还真没勇气主动去招呼,不提人家“冷艳高贵”的气质会不会主动招呼,光她一开口,就怕要露馅的。 清漪遂一步三回头地偷偷看着大狗离开的方向,一面在两小童的领路下前往所谓的“圣殿”。心里不无怨念地想:那大狗也真不够意思,居然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山脚下,清漪仰头,看着那生得诡异的高山,周围都是桃木林子,唯中间突兀地拔起这样一座山,高耸入云,如一个倒着的圆锥。 清漪难以想象上面会有什么圣殿……这山底下就占地方圆不过千米,拔得那么高,顶上能盖什么房子吗? 诡异的山上四处种着桃树,绿叶丛里偶尔能看到几颗青色的桃子。 清漪跟着两个童子往上爬,后面缀着两个充当背景的童子。爬了不多会,就远远看到前面那个水墨画一样的男人。 长长的青丝在白色的衣服上随着走动而一摇一摆,如铺展开的墨水,在云雾中氤氲出模糊的痕迹。 两个小童加快了步伐,那个笑容美好的童子扭过头来,纯纯地笑:“炼玉大人,我看到风大人了,我们追上去吧。” 清漪其实已经爬得两腿直打颤了,可是却硬要强撑着一张“冷艳高贵”的脸,以至于肌肉都要抽搐,勉强点了点头:“好。” 不知道犬天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和这些童子好像都认识,却又似乎没什么交情,尤其和那个犬天杀相互敌视,不,或许说仇视更为贴切。 彼此相望时,都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厉色。 她却不知,一双金榛色的眸子正掩在浓雾中注视着她。 那里边似乎有一抹嘲讽的神色,裹夹着恶意穿过浓雾扑到清漪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清漪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四下里望了望,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炼玉大人。” “嗯?”清漪一只手摸了把额头,冰冷冰冷的,脑袋有点沉重,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她随意地应了一声,那个小屁孩怎么就不累呢? 为什么她的身体这么羸弱? 被叫为“炼玉大人”而且穿着便于打斗的武装,不是应该是所谓的高手吗? 为什么她一点都没那感觉?反而觉得走这么点路就疲惫得紧。 比她原来的身体还脆弱! “去妖都的时候,炼玉大人要给我买零食哦。”小童眼睛一闪一闪的,异常纯净的样子。 清漪脑子一懵:妖都?! 被刻意忽略掉的情况重新浮到理智上来,经由理智的大手梳理——难怪犬天烈和犬天杀名字那么像,难怪说什么犬之一族,难怪大狗会说话,难怪事情这么玄幻…… 感情她到了妖界了呀! 清漪含糊地应付:“还早着呢!时候到了再说。” 小童嘟嘴:“不早了呀!再五十四年就到了!” 清漪嘴角一抽:再五十四年就到了?!这可真是“不早了呀”! 五十四年……天知道五十四年之后她在哪里。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那就不去了吧!”清漪又摸了一把额头。 掌心有点热,她便直接用热乎乎的掌心贴着冰冷的额头,总算觉得没那么难受。 “那怎么行!龙使大赛可是百年一度的盛会,怎么可以错过!” 清漪抽空看了这小童一眼:这娃子看起来挺正的,话怎么这么多?似乎应着她的疑问似的,同样走在前边的犬&8226;天杀突然道—— “云天,你今日话倒真多。” 原来这小童叫做云天啊。清漪又多看了那小童一眼,孩子小小的身板塞在紫金袍中,脚蹬一双火云靴,头上精致的碧玉高冠束着半把青丝。 看起来仿佛一个Q版的贵公子,脸蛋嫩嫩的,有点儿婴儿肥。 清漪越看越觉得可爱,即使身体已经累得不行,还是有点兽血沸腾的感觉。 可惜,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她已经是群兽环侍了!周围的那些人兴许都是妖,妖界里边,顾名思义,应该是没有人的,指不定自己这身子也是什么妖呢! 不过现在这么脆弱,不知道妖界有没有什么大鱼吃小鱼……的习惯,会不会有什么比她强大的来抢她内丹什么的。 清漪一面用掌心熨着额头,一面胡思乱想。 没注意到旁边犬天杀正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不断摸额头的动作。 “风大人!”云天突然快跑几步,扯住那个水墨画宽大的袖角,很纯很无辜地仰起头,嘴角弯弯的,“风大人,可追到你了。” 水墨画一样的男子随意地一拂手,轻易将自己的袖子从云天的小手中挣脱出来。淡漠的漆黑眼眸落在云海翻腾处。负手而立的身姿,优雅而强大的威压。 清漪不由自主地在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压力下倒退了几步,脸色煞白。她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是讨厌她的,唔,或许应该说是讨厌她现在这个身体的。只是他见到她后退,似乎有点惊讶,转过眼来,看了她一下,又转了回去。 “要走就快点走,本少爷可不喜欢等人!”有点火爆的声音。 清漪看过去,是那个赤衣黑纹的武装小童。这娃子真是跟火一样爆的性子呢。清漪好笑的看着小童不耐烦的小脸蛋,这几个娃子穿衣服的口味还真对他们的性格。 “赤炎,你总是这么急躁要投胎吗?”云天微笑着,很纯很天真的样子。 赤衣童子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地转过身去:“本少爷就是不喜欢等。你们不走,我自己先走了!”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四章 化身为兽 赤衣童子翻了个白眼,满脸不耐烦地转过身去:“本少爷就是不喜欢等。你们不走,我自己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回应,就先一步离开,只是在他才迈出一步时,那个水墨画一样的人脚尖一转,脚跟一跺,赤炎面前的路陡然消失。 他一脚往前踏去,收势不及,迅速地往前倾斜,属于七八岁孩子的小身板却以极度扭曲的角度,一脚脚尖猛然用力,扣住脚下的泥土,生生将一只小脚往土中戳进去,直陷入到脚踝处。 而踏空的那只脚径直往下,在突然出现的,垂直的崖壁上一点,身体弹跳起来,明明弯曲到了九十度角,却没有听到骨折的声音。 清漪看得寒毛倒竖,不止额头凉,连手心都要凉透了,惊惧的目光看向方才不动声色就改变地形的男子。 而此时,那男子张开嘴,浅色的唇瓣微启:“师未行,弟子怎可先动?” 好……严酷的教学。 清漪慎重考虑自己要不要站出来说一句“爱的教育”。考虑的结果是她没胆子去抗议,她怕她走着走着,脚下也裂开一个悬崖。 甫站稳的赤炎喘着气,狠狠地一瞪眼,站在一边,安分地等着水墨画先行。 那水墨画目光转了转,看到她时,眼中神色几不可见地一跳,又若无其事地转开,淡淡地将双手往背上一负,当先走了过去。路从他脚下伸展出来,一路往前。 清漪老老实实地跟在后边,落在母鸡带小鸡的队伍最后面。那个风大人,真是危险,想到他对自己隐隐的敌意,更让清漪心口拔凉。恨不能隐身了让他完全注意不到自己。 她目光四下里乱扫,看到那个蓝莲花一样清冷的童子,那四个童子里,就不知道他的名字了:犬天杀,云天,赤炎…… 不过犬天烈算什么?是和他们一样的吗? 一样的话,他能不能变成人身? 他变成人身也是七八岁的小童样子吗? 为什么不和他们一道走呢? 清漪扯扯又粘回她身边的云天,做出一副随意的样子,问:“那个,犬天烈,要去哪里?” 云天仰头,看着目视前方,眼神闪躲的少女,眼睛湿漉漉地乱转,像最无辜的小鹿一样:“炼玉大人在关心他吗?” 清漪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前面看去,见前边的人正专心在雾中辨路,才呼了口气,垂头发现粉嫩的小童依然用一双晶亮无辜的眼看住她。 她掩饰性地咳了咳:“咳!我怎么会担心他!” 前面的男人冷不防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让她有种被洞悉一切的错觉,心里紧促地跳了一下。开始忐忑不安:这诡异的人啊,这诡异的童子们啊,这诡异的世界……诡异的山。 犬天烈居然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真是过分,清漪愤愤地在心里将犬天烈颠过来倒过去地狠狠埋怨了一通。 在母鸡带小鸡的队伍的最后面,越发走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她下意识地依赖犬天烈。 她将此归咎于雏鸟情节。而正好犬天烈又不坏,虽然总是一副很凶狠的样子,却没有伤她。 清漪自我安慰:会对犬天烈感觉亲近,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不知在迷雾中穿行了多久,雾气湿湿地打在脸上,细茸茸的感觉,手一摸,想摸到了蜘蛛丝,却滴滴聚在手中,汇成细水,濡湿了掌心。 极浓厚的雾气,在山脚下时还好,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况了。 这样的高度,她们脚下踩的到底是什么呀? 清漪不得不怀疑,因为都要到顶了吧? 这做诡异拔起的山,本来就不大,越往上自然越窄,她在地上仰望的情况来看,这云雾缭绕的地界,应该快要到顶了才是,应该细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了才是! 突然浓雾散去,眼前出现一个门。 清漪在队伍的最后面小心地探头看了看,自然是什么都没看见的了。只是前面的人一个一个拐进门里就消失不见…… 终于,要轮到她了。 她看着这凭空的一道门,心中忐忑,前面的云天突然回过头来,诡异地弯了下嘴角,一把拉住她的手:“炼玉大人,带云天进去吧,云天怕。” 清漪看着小豆丁很纯很天真的样子,心里无力:她也怕啊! 云天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就将清漪往门内拉去。 跨过门槛,脚下却是猛然一空,两人顿时直线往下掉去!清漪尖叫,却有个声音叫得比她还大声。 “啊啊啊——”她被噎到似的,转过头,一脸扭曲地看着肆意肆虐她耳膜的小豆丁。 可是她脑中一片空白,眼神也非常空白地看着紧紧抱住她的云天。 两人的身子相拥着往云海之下坠落。 清漪的心都似要在这加速下落的运动中从胸腔里冲出来。她绝望地闭上眼,难道天要亡她? 可是亡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弄个小豆丁给她陪葬?她可是幼师啊! 保护国家幼苗的责任心点燃了她的小宇宙,她不知打哪里汹涌出来的力量,一把抓起云天就往上用力一抛,心说:便是没飞上去,多少也表示她尽力了吧…… 谁知,那娃子竟然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就这么挂在她臂上,继续往下一起掉。 “啊啊啊——”清漪尖叫,穿云破雾。 “炼玉大人,您叫什么呀?”小童奇怪的声音,隐隐有种诡异的感觉。 回答他的是清漪荡气回肠绵绵不绝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 突然身体一紧,清漪“呃!”了一声,荡气回肠绵绵不绝撕心裂肺的尖叫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她睁开眼,眼中水雾颤颤地看向手上扯住她的力量:是云天! 小童小小的背上张开一对巨大的翅膀,华丽而耀眼,泛着层层紫光的细毛每曲折一下都闪出不同的颜色,即使在雾气缭绕下,也掩不住的风华。 清漪看得有些傻眼,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抓住她手臂的小童身体“咔吧吧”开裂,瞬间变成一只巨大的形如麒麟的动物,通体紫焰跳跃,只是,麒麟有翅膀?!清漪心里鄙视自己,眼睛却不由得发直。 直到那声音低低地叫了一声:“炼玉大人~”不同于童子稚嫩的声音,这回显得低沉而戏谑,优雅而从容。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五章 吃了她 直到那声音低低地叫了一声:“炼玉大人~”不同于童子稚嫩的声音,这回显得低沉而戏谑,优雅而从容。 清漪小心肝儿有点被刺激过度,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模糊的想象和实际见到一个水嫩嫩小童变成一只巨兽的感觉,那冲击力绝对是有距离的! “炼玉大人,您怎么了?”那声音倏忽间凑到她耳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让她有种被烫伤的错觉:她有点不可遏止无穷泛滥绵绵不绝的恐惧感从心头升起…… “你你你,我我我……”粗糙的舌头一下舔上清漪的脸蛋。 从下颌到额头,生生把清漪的话给吓回了肚子里,只能瞪着眼,看着面前满眼兴味的巨兽。他一只眼就有她半张脸大:这兽真的是那个水灵可爱的云天小童子变的吗?清漪极度怀疑中。 “炼玉大人,云天到圣殿的第一天就听到您说了‘有实力打败我的人,就有吃掉我的机会’不知这还做不做数?” 云天又在她脸上舔了一下,似乎非常垂涎的样子。 清漪额头一跳:吃掉她? 炼玉脑子里塞什么的? 是这个“吃”还是那个“吃”啊? 头皮猛然一痛,清漪身体下意识往后一仰。 顺着脑后的力道靠了过去,就看到巨兽嘴里咬着她的头发,仰头用力一扯,生生将她一撮头发连着头皮都扯了下来。 而那一小撮栗色长发脱离她身体后,米色光芒一闪,瞬间变成了一种有点眼熟的东西:怎么这么像人参须呢? 然后就见那一缕让她难以置信的“人参须”被巨兽舌尖一卷,吞进了嘴里,“咕咚”一声,进了他的肚子……巨兽的身体瞬间膨大一半。当那双温柔纯净的眼眸再望过来时,清漪禁不住浑身打颤。 她咽了咽口水,头皮一阵阵发麻。 眼睛往下瞄去:她莫非连死无全尸的机会都没有?莫非要就此死在某兽的肚子里?最后变成一堆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的排泄物永归尘土? 不!要!啊! 哪路英雄来救救她,她一定以身相许! 救——!命——!啊——! 似乎呼应着她的求救,一道雪白的身影突然从浓雾中显现出来:是大狗! 清漪惊喜得几乎要涕泪横流,眼巴巴地看向穿破云雾而出,前身低俯,做出攻击架势的大狗—— “天烈!”她直接将称呼拉近,“救命啊!他要吃我!”多么让她惊恐又惊恐并无限惊恐的事实! 犬天烈暴戾的眸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凶猛地盯着类似麒麟样的巨兽。 清漪怀疑地左右打量两只体型相差颇大的兽:本来觉得大狗挺大的,可是放到云天面前,就像一只马放到了大象身边。 会不会打不赢?大狗和这只巨兽,感觉完全是两个等级!他行不行啊? “她是我的猎物!” 清漪表情顿时被狠狠噎了一下:大狗不会是来抢食的吧? 清漪眼睛泪汪汪的,完全将炼玉一张冷艳的脸上冷艳的形象都破坏殆尽。 她现在性命就要不保了,还管他什么“冷艳高贵”!她呜呜咽咽地吸气,极力让自己冷静,努力对自己催眠一下—— 她是冷艳高贵的炼玉,她一掌就能拍飞一座山,一鞭子就能抽出条河…… 她冷冷地张开眼,手腕一动,缠在右手臂上的细索顿时如活物一般蠢动,自动卷入她的掌心,如最乖巧的宠物,往后一甩—— “啪!” “啊!” 清漪一鞭子还没甩实,身体便被猛然一下扔了出去,摔在一个毛茸茸的身体上。 清漪瞬间回过神,悲催地瑟缩着身子:她怎么忘了,催眠什么的,只能装装表象,她又哪里会甩什么鞭子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云天将她甩了出来,显然非常忌惮炼玉。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犬天烈对她完全没有一丝好脸色,她却觉得跟在他身边比较安全。 毕竟,他如果也要吃他的话,在林子里,她分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而这个云天,才脱离众人的视线,就毫不客气地吃掉她一撮头发,还连带着头皮,让她现在还痛着! 她怎么会觉得这个恶劣而可怕的家伙会是一个可爱的小童子呢?!清漪对自己的识人不清分外地懊恼。 手里紧紧攀住犬天烈脖子上的长毛,眼睛愤愤地看着对面的云天,颇有种“我靠山来了,姑娘我不怕你了!”的气势。 云天纯净的褐色眸子里浮起戏谑的光芒:“炼玉,你跟着我,兴许还能活得更久一点,若跟着犬天烈……恐怕他回头就把你整个吞了!” 清漪视线惊疑不定地来回看看两兽,最后目光定在犬天烈身上,有点怯怯地问:“你也要吃我吗?” 犬天烈从鼻孔里充满鄙视地哼了一声:“当然!” “如何!你看我说得不错吧!他若不想吃你,又怎么会听犬天杀说你今日体弱匿于林中而去找你呢!” 清漪惊讶地看了犬天烈一眼:难道这就是原因?那他后来为什么又不吃了? 清漪咬咬下唇,突然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视死如归地犟起脑袋:“就算是这样,我也宁愿让天烈吃了!” 她说的是实话,对于犬&8226;天烈毫不掩饰的恶意来说,这个披着纯净天真样子的娃子,更让她从心底里排斥。 当然,不可否认的,她心里有种隐隐莫名其妙的自信:犬天烈不会吃她! 殊不知,她的这种隐隐莫名其妙的自信完全是错的。 清漪紧紧挨着犬天烈,瞪着对面的云天:这娃子真是有够伪的。她现在可算看清了:这些个童子,她一定不能忘记他们妖精的原形! 她要时刻将他们都看成是小怪兽! 不能放松丁点的防备! 或许因为犬天烈的真实,清漪对他反倒没什么防心。 两相比较之下,她更往犬天烈方向靠过去一点。 这才分了一点微末的心神注意到脚下所踩着的,正是崖壁上突起的一小块石头,虽说是一小块,但也有两三平方米的范围,堪堪站下一个她和大狗。 犬天烈对于她的靠近很有些不自在,那种诡异的感觉似乎时刻在引诱着他,似乎有种血脉沸腾的冲动在体内翻滚。 他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如果她再不识相地靠过来地话……他就吃了她!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六章 山洞 他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如果她再不识相地靠过来地话……他就吃了她! 清漪自然是没有读心术的,她在云天戏谑的目光中又往犬天烈的方向靠了过去,身体紧紧挨着他的长毛。 手掌碰到犬天烈温热的肌肤,他的体温熨帖着她,让她感觉自己的手原来这么冰凉。 她的额头也是冰的,她眨眨眼,收回手摸了摸额头,抬起眼睫看向犬天烈。 她想,她的脑子还是有点模糊。 不然她怎么会看见犬天烈扭过头来,用那双盛满诡异食欲的金榛色眸子看她呢? 清漪甩甩脑袋,紧紧抱住犬天烈的一条前腿。 眼睛自然地落到自己手上,左手腕上,光洁如玉,白如凝脂,似乎少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眼前一黑,手上气力一放,人就贴着犬天烈的大腿滑落下去,在地上摊平。 犬天烈不满地哼了一声,却没有挣开她,因为他要动的时候,她自己就晕了过去。 温度从他腿上抽离。说不上脑子一刹那的空白是因为什么,他回过神的同时,就将她往后一踢,塞到自己肚子底下。 眼睛紧紧望住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的某巨兽:“她是我的!”他宣布他的结论。 “犬天烈,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云天悬在半空,睥睨着半崖壁上的大狗,“她是我先发现的!” “炼玉受伤的事,应该是我先发现的吧。”一个稚嫩却带着阴狠味道的声音突兀地在云雾中响起,“所以,见者有份吧!” “犬天杀!”犬天烈望住突然出现的银装童子,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名字,漂亮的金榛色眼眸迅速染上浓郁的煞气。 “我可悲的弟弟,你连化形都不会,能让你进入圣殿的范围已经是父亲大人的仁慈了,你还想贪求什么吗?”银装童子神色阴沉,话中带着恶意的嘲弄,略偏了头,俯视犬&8226;天烈。 云天神色不变,却陡然开口:“猎物先到了手,再来讨论分成吧!” 他虽然想独占,但如果要因此打上无谓的一架,而引来更多的争夺者,便得不偿失了。 大家都非常默契,不准备将炼玉的异常透漏出去。 如果能在这里解决最好,如果不能,自然要好好地遮掩。将食物藏起来,是兽类非常本能的一种行为。 犬天烈对此完全了解,但他并不打算因此便放弃到嘴的肥肉,他认定这两个家伙不想面对更多争夺者,必然不会用尽全力,而这样的话,速度见长的他,要带着一个人脱逃,还是有一线可能。 只要有一线可能,他就不会放弃! “犬天烈,我并不想搅合进你们兄弟的斗争,但是,你也别太贪心,惹怒我对你可没好处。” 巨兽重新化成小童的样子,火云靴,紫金袍,高冠束发,形容稚嫩可爱。 纯净的褐色眼眸微微含着甜美的笑,注视犬天烈。是他太过粗心,以为掉落门下天崖,就能放心,谁知,不止有一个犬天烈暗中跟着,现在还冒出了一个犬天杀。 要和人分享固然不爽,但倒也不是难以接受。这两个的出现虽是突然,却也不意外。 不过显然犬天烈并没有分享的打算。 炼玉的积威犹在,方才九转鞭魂索突然的异动让他下意识地将她抛了出去,现在要夺回,却也凭的麻烦。 云天眼珠一溜溜地转向掩在犬天烈身下的少女,那一点衣角露出来,几乎让他瞪穿了双眼:既然已经没有了力量,乖乖让他吃掉多好,何苦做这挣扎呢!她麻烦,他也麻烦! 如果清漪知道云天此刻心中所想,必然要气得呕血:妖精的思维方式果然和她的有距离!有极大的距离!试问哪个人会甘心沦为另一个生灵的腹中餐? 奈何她昏迷着,且不知人心思。 犬天烈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声野兽警告的低咆。 尾巴却在身后将少女纤细的腰肢一卷,往前猛蹿,却在云天和犬天杀眼眸紧锁之时,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骤然间掉了个方向,毫无预警地斜里窜飞出去。 云天粉嫩嫩的小脸一黑,旁边的犬天杀脸上神色亦是变化不定。 两个小身板浮在雾气中,越发模糊。彼此对视一眼,身体往上窜去。 要上课了,若被风大人抓到,必然要被惩罚。现在既然已经追不上了,那也只能放过。 其实云天更多了一层心思,他料定犬天烈不会真的一下将炼玉吃掉,所以,心中并没有那么急。 犬天烈虽说被犬之一族排斥在外,对力量极为执迷,但却毕竟年岁尚小,心高气傲,并不屑于做这种掠夺的手法。 当然,并不是这样相对地说,他自己就很卑劣,他只是可有可无,能够不费力的力量送到嘴边,他何必推拒? 犬天杀看着犬天烈消失的方向,眼眸阴郁地扫了云天一眼:这家伙,竟然这样放了到嘴的肉…… 本来觉得炼玉便是受了伤,也能与犬天烈两败俱伤。到时请了风大人来,既灭了犬天烈,又能得到炼玉,现在看来,反而便宜了犬天烈! ————————兽兽们,我不好吃———————— 却说清漪被带走,当她醒过来时,正身处一处洞穴,土黄色的四壁被打磨得很是光滑,显然不会是天然洞穴,而铺在她身下的是细沙,衣服都沾上了不少砂砾。 这是哪里? 清漪脑子里懵懵地想了想,终于将思绪从两个世界混乱的记忆力理清。 她转转眼珠子,却没看到犬天烈的身影。 她抬手抚了抚额头,脑袋似乎也没之前那么昏沉。放下手时,她又瞄了一眼,左手顺势收到眼前来,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又看:不是,有一只冰蓝色蝴蝶吗? 她想了想,心里窜起一股凉意,甩甩头,甩去纷杂的思绪。 缓缓站起身,栗色的长发微微卷曲,垂到身前,头皮一阵发麻,痛得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委屈地扁扁嘴,伸手将头发挽到眼前,乱糟糟的,长短不一,像狗啃了似的! 清漪咬住下唇,脑子里放到一片空白,沉淀濒临崩溃的精神。 好一会,才睁开眼,睫毛沾着几滴泪水,微微颤了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浓密卷翘的睫毛下,她栗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开始转变。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七章 吃肉 清漪咬住下唇,脑子里放到一片空白,好一会,才睁开眼,睫毛沾着几滴泪水,折射着细碎的光芒。浓密卷翘的睫毛下,她栗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开始转变。 她抚着墙,慢慢站起身,往洞外走去。 方跨过光与影的交界,洞外的阳光便热烈地将她整个儿包裹住,浓郁鲜明的色彩冲入视野,世界一瞬间明亮。 她像阳光里的猫儿一样眯起眼,咧嘴笑了笑,呼着气伸了个懒腰,左三圈右三圈地扭动几下腰肢,啊!真好,她还活着! 如果害怕,就当是一个梦吧! 被野兽追着疯狂逃跑的噩梦也不是没做过,所以,这一切,就当做是梦吧! 清漪抬起手,微微遮住眼睫上方的阳光,在额头打了个凉棚,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白色大狗:是犬天烈!她弯了嘴角。 噩梦的话,总要给自己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不然到处都让人恐惧,她怕会撑不住。如此诡异的世界,她昨天可是在心里说了要以身相许的! 不过随即想到犬天烈要吃自己的事情,心里又是一缩,呵呵,她又没将那话说出口,除了天知地知,就她知了!如若犬天烈真要她以“身”相许,那她可不就哀哉了吗! 清漪摇摇头,将脑中诡异的想法甩掉,抬眼看着那一团雪白的大狗,心里像雏鸟见到了母鸟似的服帖—— “天烈!”她一只手搭在额上,一只手扶着洞口,笑眯眯地冲着他大叫。 迎面而来的大狗嘴里叼着一只貌似獐子的动物的腹部,听到清漪的叫声,头顶毛茸茸的倒三角形耳朵抖了抖,脚下步伐顿住,漂亮的金榛色眸子微微眯起,看向倚在洞口朝这边张望的少女。 她抬手搭在额上,拉紧的衣服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熟悉的等待的姿态,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是那恍惚也不过一瞬间,他猛然睁开眼,冷哼了一声,大步往自己的洞穴走去。 无视笑眯眯的清漪,直接将嘴里的猎物往地上一抛,俩爪搭在那动物的肚子上,低头,獠牙狠狠咬紧结实的皮肉,猛然一扬脑袋,嗤啦一声撕下一大片血淋淋的肉,连着皮毛抛到清漪面前。 清漪脸上笑容僵了一下:这不会是要给她吃的吧? 犬天烈见她不动,顿时抬起头来,金榛色的眸子里染上阴郁的讥诮和冷意:“怎么,炼玉大人吃不惯生食?那倒是怠慢了!” 清漪“呃!”了一声,眼睛看看犬天烈锐利的爪子,以及锐利的獠牙,让一只大狗生火烤东西,确实有难度。 清漪不顾犬天烈防备讥诮的态度,蹲下身子,捡起地上血淋淋的肉块。 又到犬天烈面前,和那双冰冷而凶狠的眸子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道:“吃熟食比较好消化。”不等他再开口讥讽,她又道,“我来烤熟了你再吃吧。” 说罢,伸手去拿他爪下按着的猎物。 犬天烈哼了一声,爪子却抬了起来,任清漪从他的兽爪下夺食。 随即大爷似的摆着毛茸茸的尾巴晃到细沙上盘踞下去,下巴枕着两只前爪,眯缝着一双眼看着清漪进进出出地架起一堆柴禾。 然后跪坐在地上,眼睛犹疑地往他这里一望一望的,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闭上眼,冷冷道:“怎么,不想做了?” “……不是,那个,你能不能点一把火啊?” 清漪怯怯地望住大狗,她对于这种野外生存其实也生疏得很,更别提让她做费时费力又原始难成的“钻木取火”了! 只是,架起了柴火才想到这点,让她不由得一阵困窘。 犬天烈听到她的话,眉头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眼帘猛然掀开,往睁着一双水汪汪无辜至极的双眼的清漪看去,“你不会?” 他眼中惊讶的光芒一闪,随即飞快地敛下眸子。她弱小不正好无法反抗吗! 他抬起一只前爪,爪子一弹,几点星火落在火堆上,飞快地蹿升起来。 清漪看着这变魔术似的一幕,叹为观止,脸上欣喜崇拜的神色也毫不掩饰,反正犬天烈都知道她不是那个什么炼玉了! 犬天烈看着那毫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少女,心里再度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在伪装吗? 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掩饰,只是那通身的气息是掩不住的,清风一样柔和,完全没有攻击力的存在,她如何能活下去?便是现在,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他?! 犬天烈莫名地烦躁起来。 伤害一个对自己毫不设防的生命,任何人都会有心理障碍吧? 犬天烈垂下头,闭上眼睛,毛绒绒的耳朵抖了抖,不再去看清漪兴冲冲烤肉的样子。 烤肉的香味飘开,滋滋冒油滴子的声音不绝于耳,犬天烈鼻子耸了耸,耳朵耷拉下来,贴着脑门,偏开头,俩爪扣到在头上,拒绝接受熟食的诱惑。 突然一个热乎乎带着肉香的东西戳了戳他的鼻子,他狠狠地睁开眼,却冷不防看到清漪笑眯眯凑近的眼睛。 她一手拿着一串烤肉,拿烤肉串戳着他的鼻尖,似乎玩得不亦乐乎,见他猛然睁开眼,倒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犬天烈张嘴,直接连肉带串肉的木签一并咬到嘴里,险些连清漪的手一起咬下去。 清漪以为是意外,殊不知,犬天烈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将她扑倒,拆吃入腹。反而任她飞快地嬉笑着缩回手去。 “啊呀!你这大狗,这里还有这么多肉呢!我的肉可是生的,不能吃的!” 犬天烈慢吞吞嚼着嘴里的烤肉,慢吞吞地将木签吐出来,慢吞吞地瞟了清漪一眼。 她正翻身取了另一串烤肉递过来。 他看了烤肉串一眼,又看了拿着木签另一头的纤纤玉手一眼终究只是伸出舌头卷住那肉串,收到嘴里,舌尖不怀好意地舔过她的手指,颇有一并卷进嘴里的欲望。 清漪只觉手上一热,脸上一红,也不管犬天烈有没有将肉咬稳,一下就松开手,将自己被舔到的手收了回来,抱在胸前,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和风月完全无关的念头:犬天烈不会真的想吃她吧?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八章 觊觎 清漪只觉手上一热,脸上一红,也不管犬天烈有没有将肉咬稳,一下就松开手,将自己被舔到的手收了回来,抱在胸前,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和风月完全无关的念头:犬天烈不会真的想吃她吧? 她虽不聪明,但也绝对说不上笨,方才他险险咬到她的手,现在又舔到她的手。 他又曾明确表示过要吃她——她是不是成了犬天烈的储备粮?现在先试试味道,食物不够的时候就拆吃入腹? 清漪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挪动屁股,往火堆对面坐去。 犬天烈不屑地哼了一声,他若要吃她,她现在这样毫无反手之力的样子,能逃得了吗! 清漪隔着一个火堆看着犬天烈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幽幽寒光的眸子,如两簇冷火跳跃在黑暗中。 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看过的狂野捕食者——里边凶狠的兽在捕食前都是那么锁定猎物的! 她再度挪了挪身子。往洞口靠进了一些,半边身子陷到了阳光里。 实话说,她现在虽然害怕,却没后悔在云天和犬天烈之间选择犬天烈。 毕竟对她来说,在真小人和伪君子之间,她还是倾向真小人的。 当然,如果这个“真小人”在吃她之前给她一个事先提醒,让她有逃跑的机会,就更好了。 清漪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怯怯地挪到洞口,整个身子都被阳光包裹住。犬天烈吐出木签子,并不尖锐的木签准确地扎在清漪两脚之间的方寸之地。 清漪吓得几乎腿软,跌坐在地上,一双细细的凤眼被瞪得溜圆,而屁股方沾到那滚烫的地面就一下将她烫得几乎跳起来。 只是她终究是一动不敢动一下,只眼巴巴地看着犬天烈站起身,如最优雅而矫健的猎豹一样,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大狗背上柔软的白毛随着他的走动,在昏暗的火光中反射出一层蒙蒙的光,厚实的背脊一起一伏,如浪涌一般。 清漪颤颤地睁大眼,栗色的眸子里水汪汪一片,如受惊的小鹿惶惶然地盯着一步一步靠近的某大狗。 她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不,不要,不要吃我!哇啊啊——我几天没洗澡了,我不好吃!” 眼见犬天烈依然不为所动地继续往这边行来,毛绒绒的耳朵尖越过光与影的界限,那耳朵尖上的一小撮细绒似乎闪着耀眼的光。 清漪看得晃眼,好一会才回过神,啊啊啊地尖叫,“不要吃我啦!我会烤肉,会煮饭,会烧水,会顺毛,会抓虱子跳蚤……我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我……呃!” 她愕然地噎住了后面的话,眼睁睁看着犬天烈从她身边慢吞吞地踱了出去。 在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双金榛色的眸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就算我不吃你,还有更多的妖兽正虎视眈眈着。” 清漪顿觉一阵寒风穿体而过,猛然打了个寒颤,手比脑子更快地一把抓住了犬天烈的后腿。 本来她是想抓他尾巴来着,不过想到动物的尾巴不能随便抓,才临时起义抓住他的一只后脚,只是现在抓住了,她却忘了方才抓他的原因。 纠结地埋头想了半晌,终于将自己的初衷找了回来,她抬头正要开口,却见犬天烈似没发现她抓住了他一般,浑身炸毛地瞪着前面。 清漪从他的腿间看过去,虽看不到完整的轮廓,却知道洞外立在他对面的,是一只棕色的巨狼。她想到犬天烈的话:……还有更多的妖兽正虎视眈眈着。 莫非现在就有这一只来表明她的受欢迎程度? 清漪嘴角抽搐,缩在犬天烈身后动都不敢动, 两兽对嚎起来,清漪什么都听不懂。 这才深切地发现,原来除了通用语,还有各自的“方言”。 说到通用语,其实吧,挺陌生的,但不知是不是这身体的记忆,她听起来也没什么障碍。 只是全然没有关于字体的映像,如若不出意外,她恐怕华丽丽地从一介高级幼师堕落成了文盲啊文盲! 清漪在心中掩面,不忍猝睹自己的悲剧,可是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两兽对嚎。 听完后,越发笃定自己听不懂这一狼一狗嚎叫的“方言”! 只知道两兽对嚎半天后,那狼抛下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走了,而犬天烈则俩只前爪在地上狠狠刨出了十道痕迹。 扭头见到清漪躲在自己身后,眼中神色一下子变得诡异,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似的盯着清漪看了好一会,才扭头重新走回洞中,在那一片细沙上趴下去。 清漪往洞外看一眼,日已偏西,红彤彤的夕阳余晖洒落一地。 一棵棵参天巨木下,落叶堆积得极厚,藤蔓和菌类都长得非常茂盛。 方才她烤肉时就加了一些菌类的汁液,才勉强让白斩肉多了点鲜香的滋味。此刻再往林中看时,她却没了方才的轻松随意。 她仿佛能感觉到这林中蛰伏的危险,如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打了个寒噤,往回走,隔着个火堆,看着犬天烈脑袋搁在前爪上睡觉的样子。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他刚才和那狼说了什么呀?是保护了她吗?他原本是要走的,现在又折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清漪迷茫不解地瞪着犬天烈直看。 犬天烈对她的注视自然不可能全无所觉。他只是不想去理会,反正这一切,过了今晚就可以结束了。 清漪双手抱膝,直勾勾地盯着犬天烈看了好久,见他始终没有反应,才拉回视线盯着面前跳跃的火光看,火已经渐渐地小了,一跳一跳的,岌岌可危。 她并没有伸手去给火添上木柴什么的,也没有维持下去的意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那火跳着跳着渐渐熄灭。 反正犬天烈一弹爪子就有火种,她何必辛苦去维持这一点星火呢? 清漪咧咧嘴,笑了笑,这样忐忑的生活,她一点都不喜欢啊。如果可以回去就好了…… 洞里的犬天烈突然耸了耸黑亮的鼻尖,猛然站起身,洞外天色已暗。 清漪被他的异常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瞧见洞外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渐浓的夜色中让人从心底升起一阵阵寒意。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九章 阴招 洞里的犬天烈突然耸了耸黑亮的鼻尖,猛然站起身,洞外天色已暗。 清漪被他的异常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瞧见洞外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渐浓的夜色中让人从心底升起一阵阵寒意。 清漪一下子蹦了起来,紧紧跟在大步往洞口走去的犬天烈身侧。 犬天烈转过头来,上下看了她一眼,冷冷地眯了眯那双漂亮的金榛色眸子:“把你自己整理一下,别让人认出你是炼玉。” 清漪一愣,视线瞄了瞄地上,随即蹲下身子在地上那灭掉的火堆里沾了点炭灰抹到脸上,将一张嫩白小脸抹得黑漆漆五官难辨。 水亮的眼儿看向犬天烈:“这样可以了吗?” 犬天烈却没再理会她,只谨慎地低俯下身子,瞪着外面团团围住此洞的群兽。喉咙里滚动着一声声警告的低吼。 只是他的警告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清漪心跳在胸腔里鼓噪,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她的六识变得灵敏,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那些隐在黑暗中的兽们随着夜幕越深,越发地往前靠近。 最近的一只,清漪已经能看到一个巨大而清晰的轮廓了。可不知怎地,明明这些兽都在正前方,她却有种脖子发寒的感觉。 她下意识要回头,却冷不防被旁边突然扑过来的大狗压倒。 她尖叫一声,心都卡到喉咙口,觉得呼吸一瞬间紧窒。 她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地张开眼,就看到犬天烈一只前爪摁住她,一只前爪摁在墙上,而那只爪下正有一条红黑相间的蛇在挣扎。 蛇头紧紧咬在他的毛发中,蛇尾紧紧缠着他的爪子蠕动。 因为距离得如此近,所以清漪甚至能看见犬天烈那只爪子下白色的皮肤迅速泛黑。 她惊讶地看向犬天烈,却见犬天烈兀自恼怒地瞪着自己被咬的那只爪子。 另一只前爪迅速放开摁着的清漪,一把将那条蛇从自己肉垫上扯了下来,利爪一碾,就将那蛇的脑袋捏爆,然后将整条蛇往嘴里一放,咕咚一声就咽了下去。 清漪看得胃里直抽筋,脸色一片煞白。 洞外的兽兽们又逼近了许多,方才看得轮廓分明的那只,现在都能认出是一只熊——好大的一只熊! 犬天烈从清漪身上退开,慢慢地走到洞口,摆出一夫当关的架势。 清漪却敏锐地发现他被咬的那只前爪落步有些虚软,显然被咬的那一下不是没有感觉的,兴许中的毒也还没解。 “犬……天烈。你怎么样?”清漪小心翼翼地问。 犬天烈扭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像瞪着什么碍眼的东西似的凶暴。 清漪无辜地瞪着一双水亮的眸子和他对视,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要说是她害他被蛇咬的吧,分明是他自己扑过来……她又没求他。 想归想,清漪心里却隐隐地一动,方才看到他被蛇咬得中毒时,心里似乎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她将此诡异反应归咎于对救命恩人的担心。 而她也确实是担心着的。只不知犬天烈到底是怎么想,竟然分外生气的样子。 他后悔救她了? 清漪扁扁嘴,安分地站在犬天烈的身后。四下里环顾,生怕还有什么不易发现的生物已经潜伏到了身边。 犬天烈拉回抑制不住暴戾的目光,转向洞外的群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只看得见密密麻麻的眼睛悬在林子的黑暗中。数不可数! 他眯起眼,衡量着最靠近的那只巨熊,如果能一下子将这只最靠前的熊杀掉的话,就能让后面的怯步,从而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只是,两者体型相差近一倍不说,他的爪子也未必能一击穿透巨熊粗厚的皮毛。 清漪在后面也在看那只黑熊,上下瞄了一眼,视线落到站立的黑熊的两条后腿间的那个东西上。 她眼中光芒一闪,贼兮兮地凑到犬天烈耳边小声道:“一爪攻他眼睛,一爪攻他下面!” 犬天烈眼中神色一动,如果他有脸蛋的话,定然是要黑下去的。 只是此刻他却不得不认同这样卑劣的手段,这种熊皮糙肉厚,凭他一只尚未成年的犬妖,根本不可能撕得开那皮毛。 既然已经定下了进攻,犬天烈伏地身子,后爪紧紧压进地面,蓄势待发! 一道白光,迅疾如电,从洞口一闪,再现时已经两后爪蹬在了巨熊的腹部。 两只前爪同时抓向巨熊的双眼。 巨熊身体笨大,速度却也不慢,在俩爪攻到面前时猛然往后一仰头,避了开去,殊不知,他这一仰,正让犬天烈两后爪往下一滑,猛烈而不留余地地抓爆了巨熊两腿间的蛋蛋。 巨熊惨嚎一声,弯下身来。 犬天烈前爪早已等在那里,此刻乘巨熊弯腰,顺势而上,狠狠一扫,巨熊双眼瞬间喷血。 鲜血飞溅中还间着些许白色的疑是脑浆的不明物。 巨熊不过一个照面,就轰然倒了地。 而犬天烈也好不恋战,一击得逞立即飞身后退,又如月光下的一道白色飞电闪过,再现形时,已经立在了洞口,清漪看得叹为观止,呐呐无言。 那边巨熊轰然倒地,满地打滚,卷得地上的落叶四散飘起,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在林子里一遍遍回荡。 周围那些眈眈而视躁动不已的群兽顿时被惊摄住,各种叫声一时间俱寂。 犬天烈却分毫没有放松,身体占据在洞口,两只后爪紧紧抓入土中,几条深深的抓痕显出他紧绷的神经。 清漪其实是万分不解的,他要吃她,为什么不直接一口吞了?反而还要如此费心护她? “犬……天烈,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就自己走吧,或者直接把我吃掉就好了。” 她想,自己定然是什么十全大补的生物,不知是不是人参之类的。 可是人参再是珍贵,又哪里值得让群兽如此抢夺? 被咬下来的头发会变成参须一样的东西,她记得昨天(她想当然猜测的时间……),那个云天吃掉她一戳头发加头皮后骤然变大了不少,莫不是吃了她能妖力大涨什么的? ------题外话------ 欢迎各种勾搭O(∩_∩)O*~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章 兽夜 莫不是吃了她能妖力大涨什么的? 清漪这么一想,立即抓了一缕头发到手上。 眼睛往四下里一看,寻到一颗有刃的石头,就要往头发上割。 她不喜欢欠人情,即使不知道犬天烈是出于什么目的保护她,但保护了她是事实,至少这一刻,她和大狗是绑在一起的。 何况,断一截头发而已,她不觉得对自己会有什么伤害。 犬天烈眼角瞄到她的动作,分神吼了一声:“你干什么?” 清漪狠狠一石头下去,头发断成两截,她举着那在掌心里瞬间变成米色参须样的“头发”递给犬天烈,咧嘴一笑:“给你吃啊!你强大一点才好保护我呀!” 犬天烈狠狠瞪了她一眼,原本气得要喷火的样子,听到她的回答却是噎了回去。 粗糙的舌头一卷,就将她掌心里静静躺着的手指粗细的一根“参须”卷嘴里。 清漪细细地看着。 犬天烈吃下那东西后,却没有如云天一样瞬间膨大,只是那雪白的毛发越发亮得像上了一层膏油似的,四爪上尖锐的爪子一伸,寒光一闪,如利刃出鞘。原本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的大狗,额头一撮细绒突然变成了艳红,在双眉间如跳跃的星火。 仅仅几处细微的变化,却让大狗显得越发英姿勃勃,双目如电,气势一时无匹。 果然是有作用的吧。清漪笑起来,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犬天烈自然将她的沾沾自喜看在眼底,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你竟不知,将这根须割下来,气味更浓烈吗?” 清漪嘴角笑容一僵,“呃!会,怎么样?” 犬天烈转回视线盯住前方,冷冷道:“会怎样?自是再多来一些夺食的了!” 清漪眉头跳跳:感情她办了坏事了?只是此刻做都做了,还能咋滴哩? 犬天烈似也没有怪责她的意思,只是刺了几句,将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打掉,便也不再注意她。 回头专心地看着林中越发密集的眼睛,一双一双都带着贪婪和戒慎,遥遥地盯着洞这边。犬天烈绷紧了身上的每一丝肌肉,鼻尖里飘来的气味之浓烈,种类之繁多,让他都心生寒意。 只是他却不能退走,只要守住了今晚,他便能得到渴望着的自由了! 清漪却是不知,她已然是盘中现成的礼物,等着被送出去的那一刻,完成另一个人的愿望。 她犹自小心翼翼地围着犬天烈打转:“不然,咱们一起逃?” 犬天烈看白痴似的斜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清漪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据在这洞中,还能一夫当关,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如若出离开了这后面的屏障,怕就要陷入群兽围攻,到时哪里还能活得了,绝对一瞬间就叫这些兽兽们撕吞了! 她乖乖立在一边,遥遥看着洞外的光景。 月已当空,午时不到,离天亮还有大半夜的功夫,清漪小声道:“你行不?天亮了他们会退不?” 犬天烈绷着声音:“天亮也未必会退,不过却也不如这夜中如此凶险。至于我行或不行,不是你管的事情,你只消知道,今夜,我不会让你死的!” 而今夜之后,又会如何,就不关他的事了! 清漪撇撇嘴,有点焦躁:“为什么总提什么今夜今夜的,难道明天他们就不会来了吗?” 她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经呢? 犬天烈闭了嘴,没在吭声,群兽与他对峙,因为位阶有差,高级兽类的威压,即使尚未成年,他们也不敢轻范。 如果不是那个极度吸引群兽的,力量的味道,他们也不可能来冒犯一只高级犬妖的地界。 不过,再等等,这沉默森林里别的不多,妖兽却是遍地都有,高级的虽说少见,也不是没有,要压过一只犬妖,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乘着混乱,未必不能捞到一点香汤! 如果清漪知道那些兽兽们心中本能的想法,怕要气得发抖,她竟然成了一道兽兽垂涎的美食了吗! 清漪呐呐一笑,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缓解这沉闷的空气。 突然一声震天大吼传来,地面都颤了几下,她惶惶不安地往犬天烈看去。 却见犬天烈浑身白毛炸起,弓着背脊,戒慎地望着林中声音传来的地方,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朝这边而来! 清漪被地面一震,身体踉跄一下,靠到了壁上。 眼睛往洞外看去,却见一身形庞大,步步走来地动山摇的巨大不知名生物。 月色下黑漆漆的轮廓,如一个黑洞一般逼近,她心尖儿一跳,生出恐惧之感。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巨大的生物,犬天烈在它面前,犹如跳蚤在小猫面前,小猫在大象面前…… 好吧,这比喻不太正点,但两者体型确是相差极大,犬天烈若扑上去,估摸连那兽的几根毛都巴拉不下来 她不由心里一阵发凉,上帝怎可如此折腾她呢? 她是纯良的幼师啊!多么有爱的职业!多么纯良的心地!她连红灯都没闯过,真要说什么,就是挑嘴了一点,吃遍各种山珍海味……难道就因为她杀孽过重? 所以让她今生来偿还?所以让她成为大家都想吃的“美味大补品”? 震天价响的脚步身越发地近了,犬天烈全身如雪白毛尽根竖起,龇开獠牙,白森森的牙齿映着他额上那簇火焰样的细绒毛,越发的煞气逼人。 那庞大的黑影却似完全没有被影响到,依然一步一步,坚实地踏了过来。 犬天烈眼中煞气大盛,虽没一丝退意,心中却是明了,这一只,乃是这一片林中的山怪,平素里并不会出来。 今日现身,怕是知道了一只参守在此,而且是一只完全没有实力且不会掩藏自己气息的参守! 清漪扒在洞口,两手紧紧扒住洞壁,眼巴巴地看着外边的情况。视野里突然窜进一团蒙蒙的白光,那白光悠悠然走在巨大的黑影前面,缓缓而来。 她没有注意到犬天烈瞬间一松又一握的利爪,只望着那白光怔怔地呆住了:那光里面的,是人?还是马?还是人头马?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一章 断臂 那白光悠悠然走在巨大的黑影前面,缓缓而来。 她没有注意到犬天烈瞬间一松又一握的利爪,只望着那白光怔怔地呆住了:那光里面的,是人?还是马?还是人头马? 下半身为马,上半身为人,从腰部收住。 他带着一身的光芒走来,在距离洞口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修长如柱的一双手,左手握着一柄青色大弓,右手捏着一支羽箭,正拉满了弓对准这边。 空气似乎要在那箭尖的锋芒中凝结,然后轻如流水,跳若阳光的声音响起:“犬天烈,我要她!” 犬天烈眉头一跳:“英招?你竟然也会来?” “哈哈哈!正好而已,正好游览到此地界,感觉到了参守的气息,自然不能错过。”那人头马大笑,手上却依然紧紧捏着弓箭。 山怪蹲踞在他身后,犹如最厚重的黑暗。犬天烈的眸子里抹上沉重的色彩,竟然,还来了英招! 他默不回答,那英招将手往后一拉,蓄势,待发。 清漪说不上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如果最后总要死的话,为何还要多拉一个大狗做陪葬呢? 她的心毕竟是软的,她毕竟不曾真正受到过伤害,对她来说,能伤她的,只有她在意的人,大狗虽说不上是她在意的什么人,但在这异世中,他毕竟是与她最亲近的生命。 她无法保证真正面对大狗吃她的场景时,她的精神会不会崩溃,现在这样也不错吧? 清漪微微一笑,让这个梦提早结束,其实也好。她完全没有归属感。 她扶住洞壁,撑直身子,觉得额头又开始发冷,她若有所感,抬起手来,那左手腕上,一只冰蓝色的蝴蝶纹隐隐浮现。 她勾勾嘴角,眯了眯眼,浓密的睫毛微微弯起,似乎在轻轻地笑。她没有去看犬天烈,只是将手掩在袖中握了握,才小声道:“我过去吧,只要没有我,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犬天烈利爪蜷起,冷冷地瞥她一眼:“不准过去!” 清漪惊讶地偏头看他,好笑道:“你难道是喜欢上我了?这么维护我?” 犬天烈闻言,身体一僵,金榛色的眸子里莫名的光芒一跳一跳的,陡然转向身旁盈盈而笑的少女。 她的眉宇间还有一丝困苦,眼睛却一如那蓝果树下初张开时一般明亮,湿漉漉的,像跑错地方的小鹿似的。 想到她方才说的那话,他的胸口不知被什么猛然一撞,窒了一下。 他偏开头,哼了一声:“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除非我……” 他的话骤然顿住,胸口狠狠一痛,他眼中神色骤暗,汹涌着嗜血的杀气看向清漪,“你对我做了什么?” 清漪一愣,不解犬天烈突然的异常所为何来,万般疑惑地看向他:“什么什么?我没对你做什么呀。” 犬天烈冷冷地看着她,声音都含着讥诮:“你要过去?那现在马上过去!” 清漪莫名地觉得委屈,她是要过去,是要换他活,但是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就有种不甘心的感觉呢?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咬咬嘴唇,手在袖中紧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穿透她的掌心都不觉得痛。 她瞪了犬天烈一眼,眼中有不解,有茫然,也有委屈。见他不为所动,自己也挺直了背脊,往那人头马走去。 英招的箭尖依然直指着犬天烈,直到清漪到了自己面前,才放下手中弓箭,背到身后。伸手去抓清漪。 一手紧紧钳住她的腰,一手扯住她的左手臂,往两边一拉,清晰可辨的一声骨裂的脆响。 清漪惨叫一声,臂上狰狞的裂口汨汨地往外冒着颜色极淡的粉红色液体,额上汗水涔涔而下。 她的身体在英招的手心里颤抖瑟缩,她的眼睛下意识往犬天烈方向看去,只是迅速的一眼,便又马上收回目光。还剩下的那只手,在袖中狠狠握紧。 她小口小口地吸气吐气,企图缓和断掉的手臂上传来的钻心刺骨的疼痛,可是,忍不住啊—— 她呜呜呜地哭起来,一瞬间泪流满面。 模糊的视线中看到英招将扯下来的断臂扔给身后蹲踞的山怪,那沉重的黑幕几乎要从她的眼睛钻进她的灵魂,让她连心尖都颤抖起来。 谁也没有看到,百米之隔,雪白色的大狗眼中猛然窜起的猩红,嗜血而凶残。 就在英招犒赏完山怪,拎着清漪往回走时,就在众兽如朝阳的向日葵一般跟着转身时。 被遗忘在身后的犬天烈毫无预警地突跃起来,迅疾如电地笔直窜向英招。 飞快的一爪抓向英招的背心,距离以着极快的速度拉进,英招察觉到身后的破空声,身体往前猛窜几步,迅速从身后将那大弓抽出,往后一挡。 几乎是同时,犬天烈的利爪抓了上来,那样惊天的力道,却只在那青色大弓上留下五道极浅的刮痕。 犬天烈没有时间迟疑,一击未能得逞,就势将后爪往前一蹬,蹬住英招的腰部,庞大的身体却以着诡异的弧度往后仰去。 一个后空翻,俩前爪往下各抓住英招的两条后腿,身体拉开,狠狠一拽,英招立时身体不稳地跌趴下去,手中依然紧紧拽着清漪盈盈一握的腰肢。 犬天烈身形疾闪,不等英招站起身,迅速地松开前爪。 蹬在英招腰部的俩后爪猛然用力,身体往上回收,迅速弹了回去。 英招侧头,将手中的清漪往肚子下一塞,空出手来回身要去接犬天烈气势汹汹而来的两只前爪,只是那俩爪的位置却抬得高,分明是冲着他的眼睛而去。 英招怒喝一声,手指一捏,指尖凭空现出一把羽箭,他将羽箭飞快地往前戳去,如若犬天烈依然往前抓他眼睛的话,自己也要被他的箭刺穿胸膛,碎心而死! 犬天烈身体一扭,以诡异的弯曲角度避开了那直指心脏的一箭,下腹一痛,他还是低估了英招的力量!一股汹涌的浪潮从箭尖呼啸着冲入体内,生生将他的动作压制住。 他心如明镜,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攻到英招的眼睛,利爪顺势下滑,狠狠从英招的胸口抓下。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二章 美女救野兽 他心如明镜,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攻到英招的眼睛,利爪顺势下滑,狠狠从英招的胸口抓下。 五道明艳的血痕立显,英招举弓的手飞快地一撩,将犬天烈拨开。 犬天烈却在倒飞出去的同时,尾巴往英招肚腹下一扫,将断去一只手臂的少女紧紧卷住。借势远远弹射出去。不等落到地上,他便扒住树枝,借力腾跃,倏忽间荡到极远处。 满地群兽被最中心残留的清漪的气息迷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任那一闪而过的犬妖突出了重围。 群兽中心,英招英俊白皙的面庞青红交错,瞪着那兴奋地啃食断臂的山怪以及山怪身子下仰头承接偶尔滴落的鲜血的众多狂兽。 如果让其他妖知道,他堂堂英招,竟然让一只未成年犬妖从肚子底下夺食,还不要笑掉一众大牙?! 英招青碧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他低下头,浅色的金发遮住半张脸,在那英俊的面容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他伸出舌头,缓缓将自己手上沾染到的,清漪的鲜血舔舐干净。缓缓举起握着大弓的手,缓缓捏住羽箭,搭弓,用力,拉满弦,放箭! 羽箭裹夹着尖利的破空声而去,在箭尖处烧成一团烈焰,呼啸着扑向山怪,迅雷不及掩耳! 山怪嗷嗷叫着,捧住大嘴,嘴里叼着的残肢掉落,地上的群兽疯狂抢夺。 完全没看到英招手上暴闪的白光,他一只手同时捏住了八支羽箭,同时搭在大弓上,同时,向着八个方向飞去,精准地完成一个圆,将混乱的众兽围在其中。 八道白光冲天而起,在圆弧顶的最中心相聚,汇成一颗明珠。巨大的威压有如实质,呈乳白色将圆弧顶包裹,刺眼的光芒一闪,林中回复静谧与黑暗。 黑暗中什么都没有,青幽幽的月光从林叶间洒落,照着一地厚重的落叶,绵绵铺成一地霜华。 ————————兽兽们,我不好吃———————— 却说犬天烈卷着清漪狂奔,他不知道英招什么时候会追上来,他只能拼命往前跑。 可是,肚腹上的伤口却久久不愈,甚至还有腐蚀扩大的趋势。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挣扎着想要看清楚眼前的路,却实在晕头转向,一脑袋撞到了一棵树上,被反作力狠狠地撞飞,狼狈地倒在五米开外。 他的背压住了清漪的身子,清漪一下从晕厥中痛醒过来。 断臂的伤口还在一抽一抽的痛,似乎骨节和皮肉拉扯的刺痛麻痒让她眼泪再度涌了出来,她一抽一抽地哭,呜呜咽咽地心疼地看向自己的断臂。 下一刻却愕然发现,断臂已经在往外延伸出新肉,只是那画面分外恐怖,一点一点,肉末从新生的白骨上冒出来,一丝丝细细地连着肩头完整的皮肉。 清漪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发梗,眼前一阵空白。 此时才慢半拍地发现自己腰上似被什么重物压着,她以完好的右手撑起身子,望过去,就看到通体鲜红的犬天烈。 她泪汪汪的栗色眼眸茫然地在显然身受重伤的犬天烈身上徘徊,心里翻腾起种种念想:她要不要逃?要不要乘犬天烈未醒,乘这周边难得的安静逃跑? 可是,她敛下眼睑,睫毛轻轻颤了颤,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里可是妖界啊! 她想到昏迷前隐约看到的犬天烈扑过来的身影,他是保护了她吗?他为什么会这么保护她呢? 清漪爬起身,左手已经生出了完整的骨骼,只是那骨骼上的肉还没长出来,她试着动了动,并不是很痛。 只是肉与骨相接的地方还一刺一刺地疼着,可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失血过多的担忧了。 她走到犬天烈面前,费力地拉住他的两只前爪,将他翻了个身子。一眼就看到他腹部狰狞的伤口。 伤口边缘缠着一道道白光,如火一般烧灼吞噬着周边的皮肉。 她松开手,咬了咬下唇,看着那伤口已经扩展到巴掌大小,隐隐要穿透腹腔了。 手搭到犬天烈背上,推了推,“犬天烈,你怎么了?还醒着吗?” 犬天烈此时觉得全身的力量都要流尽了,通体白毛都有些暗淡下去,被清漪一推,一叫,勉强睁开那双金榛色的眸子,对上清漪担心的双眼,他沙哑着声音道:“快走,英招要追来了。” 清漪听到英招的名字,心中惊惧,当下也不多话,弯腰使劲把犬天烈背了起来,咬牙迈步就朝僻静的地方走。大狗马一样大的身子压在清漪略嫌瘦弱的背脊上,让她都要弯趴到地上去。 只是想到自己背上已经意识模糊的大狗,心里不安,嘴里却小声警告:“我给你说,你要敢给我死了,我把你烤了吃狗肉。” 背上的重量实在沉重,一句话,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失血过多,伤口又无法自我修复,甚至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力量打量流失,已经昏沉沉趴在清漪背上的犬天烈,迷糊中听清漪这么一说,顿时大怒,咬牙切齿的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清漪感觉到犬天烈的怒气,一边吃力的背着他,一边似笑非笑,似高兴非高兴的回顶了一句,也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不过她却是因为累极了,有点后继无力。 重重黑幕中,重叠成一道的身影,看起来分外和谐。 “啊呀!”清漪突然大叫一声,想到自己的头发,小心地将背上的犬天烈放到地上后,自己则犹疑地从身后将一卷头发勾起。 如果用这个,他的伤可能就会恢复了吧?可是,如果气味将别的兽引来,而他又还没醒,怎么办? 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用了! 地上没有什么尖利的石头,她便抬起犬天烈的一只前爪,用那肉垫中伸出的利爪研磨自己的长发,。 一大撮头发躺在掌心,变成了米色根须样的东西,她顾不上去研究自己的身体,将那“参须”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嚼碎了,敷到伤口上。 所到之处,那些白光如见了水的火一样,齐齐扑灭,她眼中光芒一亮,果然是可以的呀!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三章 恩人 她将那“参须”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嚼碎了,敷到伤口上。 所到之处,那些白光如见了水的火一样,齐齐扑灭,她眼中光芒一亮,果然是可以的呀! 她又嚼碎了一些,将他整个伤口够覆盖住。 一团米色物体如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粘在犬天烈的伤口上。清漪又给犬天烈喂了剩下的“参须”。见他干裂晦涩的皮毛都有点恢复的迹象,才又拉住他的两只前爪往边上拖去。 她不知道在这密林中会不会撞到什么危险动物,对现在的她来说,估计就是撞到一只兔子,都要怕得小心肝儿多蹦跶几下:天知道那是不是一只兔子妖! 她不敢走远,只往一处巨大的大树底下拖去,大树的根部盘根错节,如经脉虬起,她本想就将他拖到树下用厚厚的落叶掩盖住,却发现这大树底下竟然有一个洞。 她欣喜地将大狗拖了进去,只是大狗太大,塞在了洞口。 她一时急得团团转,额上淌落的汗水沾在睫毛上,让她眼睛有种刺痛的感觉。 她抬手一抹,然后愣住,左手,已经完好了?怎么会这么快? 左手腕上,一只冰蓝色蝴蝶纹依然在那个位置,这是什么?胎记?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清漪还是企图一厢情愿地把它想象成胎记,至少这种想法能让她不那么惶惑不安。 她蹲下身子,用力地去撑那大树粗大的根,掰了半天没动分毫,紧贴着树根的掌心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路的清漪,立时想到了英招的四只蹄子,那哒哒的踏地声,不正是马奔跑的声音吗! 或许人在危机中总是能爆发出非人的力量吧。清漪一紧张,手下动作越发急切,猛地用力一拉,那大树的根就被她拉开,她抬脚往犬天烈屁股上一踹,大狗立马就被塞了进去。 她如惊弓之鸟似的瑟缩着身子,双手一面颤抖着,一面细细地掩盖树下的痕迹,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如果也在这里的话,那方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掩盖气息,她只能一直一直地跑。 像被定轨导弹锁定的猎物一样,仓皇奔逃,茫然而恐惧,似乎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追上。 而越来越分明的声音,四蹄踏地的声音,一声声如催命的暮鼓大力敲击在她心口之上。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口鼻都要麻木。 她眼前金星乱冒,步履踉跄,还不时左腿绊右腿,跌跌撞撞地紧跑几步。 突然一股清洌的香气扑鼻而来,眨眼间将她整个儿包裹住,悬空提起。然后是飞快的破空声,不知身体被甩到了哪里,一下狠狠地撞到了什么,终于眼前一黑,幸福地晕了过去。 ————————兽兽们,我不好吃———————— 清漪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幽惨惨的绿光,目之所及,一个空荡荡的石屋,空旷,高大。 四壁上各有七八格的小洞,从洞里逸出青光,一跳一跳的,映在墙上,鬼影重重,甚至可听到心跳声,“怦怦,怦怦,怦怦……”地响。 清漪恍然有种身处幽冥的错觉。她咽了咽口水,上下牙齿直打战。 她可是光明无比的幼师,她的心灵和娃子们一样纯洁阳光,她连鬼片都没看过……她小心肝儿有点不堪重负! 尤其!那青光里跳跃的鬼影,更让她脸色一阵阵煞白,在青惨惨的光芒映照下,显得如幽冥女鬼似的。 这是哪里? 她青着脸,坐起身,目光再度细细地在四下里梭巡:她本是躺在石屋中心,她有点不清楚自己是被什么人给救了,还是出了狼手,却入了虎穴。 不过看她现在还好好的,她衷心地希望是前者。 四下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门都没看到。 而那紧促的“怦怦,怦怦,怦怦……”的声音,依然在石屋里响着,清漪颤了许久,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心跳! 她又羞又囧,只能庆幸此处只有她一人,没有人知道她竟然被自己的心跳声给吓到了,这真是赤果果的,对她胆子的挑战! 清漪拍拍自己的脸蛋,试图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没有门,她咬咬下唇,自觉不能坐以待毙,便站起身,壁虎样地贴着墙壁一寸一寸敲过去,格外专心地听着指节敲击墙壁的声音。 突然声音一灭,指节下感觉一软,这里有点不一样啊? 清漪眯了眯细细的凤眼,手指又敲了敲,心里浮起隐约的猜想,手指尖一揉,果然触感不同…… 像人的衣服…… 她抬起头,眼睫一颤一颤,万般胆怯地往上瞧去,果然! 一袭白衣映入视野。 那白衣在青惨惨的光线映照下,也显得有些青惨惨。 谁?! 是恩人?还是老虎? 清漪目光往上挪,终于看到弧线优美的下颌,然后一张儒雅的脸,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黑黑的眼睛低下来看看她,浅而薄的唇掀开,连声音都那样温柔得似乎能溢出水来,“主人说,你可以走了。” 清漪瞬间被那声音秒杀! 好吧,她承认,她有点声音控的倾向。 清漪掩饰性地偏开头,咳咳几声,慌忙地往后退开几步,毕竟她的耳朵方才还是贴在人家身上的,此刻距离实在太近。 距离一拉开,视野就大了,看得也更加清明。 方才明明一徒四壁,什么出口都没有的,此刻在白衣男子身后却有一条幽幽的暗道,绵延向不知名处。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瞄那出口,有点怀疑地拉回视线看看白衣人:“你主人?” 不会是让她沿着这路直走到他那什么主人面前去吧? “放心,区区一只参守,主人还看不上。”男人依旧好脾气地笑得一脸温柔,说出来的话,却绝对是毫不留情的人身攻击。 参守?是说她吗? 清漪狠狠地磨磨牙后槽,这是种族歧视啊歧视!嘴上却吭都不敢吭一声。 毕竟,人家都说是“区区一只参守”了,她连把她当宝当食物的兽兽们都打不过,何论这个压根儿不把她放眼里的“主人”! 清漪乖觉地缩着身子,对白衣人晃了晃手,姿势很含糊,但她的意思很明确:边儿去,她要走了! 难为那男子竟然看懂了,侧了身,让开了路。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四章 被咬一口 难为那男子竟然看懂了,侧了身,让开了路。 清漪想摆出大方的样子,但实际就是贼头贼脑的,四处看着,才沿着这唯一的一条地道走下去。 地道九曲十八弯,上了下,下了上,走得两腿发软了,她都开始怀疑,她到底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看着似乎永无止境的两排珠灯,清漪抚了抚额头,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回头瞅了瞅,没看到人影,她心跳得越发厉害。抹了把汗,眼一闭一睁,细细的凤眼里迸射出勇者的火花,狠狠咬了咬牙,埋头往前狂奔。 那个什么白衣人,应该不是古墓鬼什么的,那个把她救下来的“主人”,应该是什么一时手痒的世外高人…… 那什么,她出去了,应该不会继续遇到英招吧? 清漪想到那只人头马,小心肝儿一缩,小腿儿一颤,险些就软在当下,幸亏还有点骨头的手往壁上一扶,撑住了瞬间虚软的身体。 清漪在心里鄙视自己,竟然光想到那只人头马就怕成这样。 可是她不久前才被生生撕断的臂膀还在痛着,现在虽然是好了,可那痛却刻到了骨子里。一想到人头马,她就想到她的断臂被山怪大口吞食的情景,她怎么可能不怕? 她怕得要死! 就怕一出去,就撞到了英招! 突然,那个已经有点熟悉的温柔得滴水的声音在身后如幽灵似的响起:“主人说,你再不走,就让你葬在这里了!如此懦弱的参守,不如干脆就死掉吧。” “啊啊啊——!”清漪尖叫,如被火舌舔到了屁股一样箭一般飞射出去,眨眼就在男子漆黑的眼中消失不见。 当思绪冷静下来时,清漪已经身在一株大树之下。 回头望望来时路,只是一个隐秘的小树洞,毫不起眼。若不是她才从那里钻出来,定然不会注意到这里。 她撑着膝盖呼呼地直喘气,想到那个吹在脖子上的声音,心里一阵发毛,那一定是幽灵啊幽灵!只是此刻曝露在阳光下,清漪往自己身上一检查,感觉,有点发臭了…… 一张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特点能让人联想到“冷艳高贵”上面的脸一下纠结成一团,她到底多久没洗澡了呀? 清漪转了转眼珠子,实在无法从这一大片一大片的密林里分辨出她到底把犬天烈藏在了那个树洞里。 她在原地转了转,闭上眼睛,随便指了个方向,然后睁开眼,就看到一条九曲九节的银色细索从她的腕上抬头,与她的手指成九十度角——这个?是指路吗? 清漪怀疑地看看那条细索:这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是武器吧?还能自动指路? 不过想想自己总归是没有方向的,顺了这细索,兴许它还真是在指路?带着怀疑,清漪走上了九转鞭魂索为她选出的道路。 密林中,细碎的阳光从林叶间洒落,隐约能分辨出是白天,至于是上午,正午,还是午后,就看不大出来了,她连太阳在哪里都没看到。 走在寂静得只有阳光的林子里,只听得到自己一步一步踩碎落叶的声音——“莎莎,莎莎,莎莎”。 细细碎碎的寂寞的声音,在她耳中放大,几乎要和她的心跳形成一种恐怖的共振,她要心力衰竭了! 这个林子真是诡异的不像话!昨晚上那么多兽,都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呀?为什么白天却这么安静? 安静得好像除了树,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会动的活物? 腕上的细索又折了个方向,清漪也跟着折了个方向继续走。实在走得太久,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简直是对她的耳朵的重度折磨,清漪清了清嗓子,放开喉咙嚎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呀,上山么上山么,打、老、虎,老虎呀老虎呀,打、不、到……打到呀一只呀,小呀小、松、鼠……” 清亮的歌声缭绕不绝,在林中穿出老远。 她的声音无疑是动听的,她的音律无疑是准确的,她的内容无疑是……幼稚的! 她是幼师呀幼师,不能忘本啊!如果哪天回去了,她连一首像样的儿歌儿都唱不出来,那岂不就要失业了! 清漪自觉顾虑得当,手里将那九转鞭魂索当小缎子一样甩起来,跟着自己的频率起伏甩成一浪一浪的。 ————————兽兽们,我不好吃———————— 找到犬天烈的时候,是清漪肚子饿了,打算摘一两朵小蘑菇下腹,却往里边抠啊抠的时候,抠到了一只毛绒绒的尖耳朵。 彼时那耳朵还在她掌心里抖动了几下,让她以为自己摸到了毛毛虫。 霎时尖叫,“啊啊啊——虫啊!毛毛虫啊!”然后手指一痛,被毫不留情地咬掉了! 清漪受惊收回手时,顺带将大狗给拖了出来。 此刻,她正捧着自己长出新骨新肉的手指,眼泪汪汪,满含幽怨地瞟着淡定顺毛的犬天烈。 犬天烈完全对她哀怨的眼神视若无睹,一边顺毛,一边瞟她一眼,“你身上什么味道?” 清漪小脸蛋一囧,她能说因为几天没洗澡,发臭了吗?她身为淑女的形象啊!那不就尽毁了吗?虽然,她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我怎么知道!你鼻子抽……”抽风了! 犬天烈一个眼刀扫来,清漪一口气上不来,后面三个字和一个感叹号就给咽了回去。 “你学会隐匿气味了?”犬天烈低头舔了舔自己颈上的毛发,那是最后一处伤口,一边细细地舔着,一边问。 清漪愣了下,不解:“什么隐匿气味?” 犬天烈站起身,瞟她一眼,甩甩尾巴,往前走去,走出几步,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便又转回头,睨着傻傻盯着他看的少女:“你不走?” “呃!”清漪忙拉开步子追上去,凑到犬天烈身边,笑眯眯的,“喂!你说我们现在也算是同舟患难了,你就让我骑吧?” 清漪舔着脸,带点小心翼翼地询问。 其实,她的脚已经有点痛了,这身子显然也不常走路的样子,从昨天走到今天,期间还有一段路是负重前进的,现在脚底板生生地疼。 犬天烈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在清漪试探性地将手放到他背上的时候,一尾巴将她拍开。清漪一边期期艾艾地挪着小步子,一边用怨念的小眼神瞅着犬天烈。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五章 骑马 清漪一边期期艾艾地挪着小步子,一边用怨念的小眼神瞅着犬天烈。 若眼神能行动,她的视线已经化作丝线,将犬天烈缠死N百遍了! 真是混蛋啊! 看他走得那么轻松,背她一个又不重,做什么不肯啊?!清漪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犬天烈完全充耳不闻。 密密的林子里,阳光越来越暗,除了一人一大狗莎莎的脚步声,就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了,真要说的话,也就清漪的呼吸。 大狗的呼吸绵长轻缓,比清漪轻了不知多少倍。她也不以为意,反正她始终认为自己是普通人,即使有一个貌似强大的身体。 她只是一介幼师,只想要找找回家的方法就好。 她的愿望多简单啊! 清漪翘起嘴角,窃笑。 只是想到之前被生生撕下一只手臂,心中还有些惧怕,嘴角的笑顿时淡了下去。 紧绷的神经在瞄到前边慢慢行走的犬天烈时不觉微微放松,有种小鸡跟在母鸡身边的安全感。 她,要不要也去学点什么技艺呢?多少要能保护自己吧? 犬天烈烦躁地甩着尾巴,毛绒绒的耳朵尖抖了抖,折下去,贴住脑袋,将清漪的呼吸隔绝在外。金榛色的眸子阴暗地半眯起来。 她竟然救了他?! “喂!”清漪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犬天烈头也没回,更没有回应她不清不楚的一声“喂!” 清漪咬咬牙,小心翼翼地凑到大狗贴住脑袋的耳朵边,叫,“犬天烈!你教我武技吧!” 犬天烈毛绒绒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前后抖了抖,然后大力地扇动起来,眼睛里蒙上一层羞恼,扭过头,瞪着清漪,龇开獠牙,“你干什么?!” 清漪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有点瑟缩地退了一小步,拿不解的小眼神瞅着他,怯怯地重复,“我说,你教我武技吧?” 犬天烈哼了一声,“不要!” 清漪哼哼唧唧地小声骂他,“小气鬼!”见犬天烈目光看过来,立即没胆地移开视线,掩饰性地往前大步走了几步。 林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犬天烈神色凝重,加快了脚步。 清漪在后面跟得吃力,却没得到一点点关注。便赌气地闷头不说,只管追着那四白影跑。 可是林中光景渐暗,前边跑得贼快的家伙时隐时现,让她心里有点害怕,周围一阵阴森森,腥气随着风吹到脸上,钻进鼻子里,更钻进她的心窝里。 她颤颤着决定不生犬天烈的气,正要大声叫犬天烈停住等等她,却发现前边一道白影越来越近,唔,犬天烈自己发现她掉队了? 回来找她了? 可是随着那白影跑到面前,清漪却心尖儿一颤:白马?! 还是人头马? 她只听到了四蹄踏地的声音,就转身,拔腿狂奔。 奈何她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儿呢!才似乎才动了四五步,突然一股力道从后而来,一下将她踢翻在地。 她惊惧地回头,就看到一张巨大的马脸凑在面前。湿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可是她的毛细孔没因此而张开,反而更加紧缩。一颤一颤地眨着睫毛,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刷过马儿黑亮鼻尖的迟涩感。 那马一双棕色的马眼圆溜溜地看着清漪,清漪能在那眼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多大个人了,再哭就难看了! 可是,犬天烈在哪里?她明明是跟着那个白影跑,怎么白影跑过来就变成一匹马儿了? 她被压趴着,此刻扭头也只能看到马儿一张大大的马脸。她转回脑袋,有点庆幸地看着面前厚软的落叶,这马不是英招,真是幸运! 不过,不知道这是不是只马妖? 心中忐忑之际,那马竟然退开身子,一边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一边将她蹭起来。 清漪这才看清楚这白马的全貌,又漂亮又健壮,约莫两米高,背脊上一条乌黑的流线,一直伸到马尾。 此刻正看着她,眼睛里极度人性化地带着纯纯的笑意。清漪干笑着伸手拍了拍凑过来不住往她身上蹭的马头,有种飞来艳福的错觉…… “可以骑吗?”她试探地问问。 似乎是预料之中,又似乎是预料之外,那马儿硕大的脑袋点了点。清漪惊喜地笑开,也不去想这艳福是福是祸,反正谁知道呢! 她抱着马脖子就往上爬,没有马鞍,没有马鞭,没有马绳,她能想到的就只有个爬字。 那马动作一僵,似乎没想到清漪连上马都不会。只瞪着一双溜圆的棕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清漪狼狈的姿势,清漪有种赤条条被鄙视的感觉…… 顶着扎在背脊上的目光,清漪总算爬上了马背。 两只手紧紧抓住白马的黑色鬃毛,横跨两边的脚轻轻碰了碰马腹,示意可以开走了,没动静。 清漪不由挑挑眉头,她没骑过马,但是好像就这么动作,马就会走了,到这里怎么不灵? 再碰碰,还是不走。 加力,还是不走。 清漪感觉刺着她的那眼,正火辣辣地鄙视着她。哼了一声,不予理会,多生气,会变老的,何况,她和一匹马较什么真啊! 动了动,白马还是不走,清漪又挪动了几下,一手抓着鬃毛,身体后仰够到马屁股,轻轻拍了拍,没动静,再使劲拍了拍,还是没动静。 搞什么,这到底是雕塑还是活的。 她怒了,瞪向始终矢志不渝地鄙视她的马眼,“你到底走不走?”说话间一巴掌打到马脑门上。 唰! 从极静到极动,从站立到坐飞机,从定性到惯性的结果就是—— 白马四蹄一开,霎时如利剑一般风驰电掣地射了出去,一道白光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如流星追月,如闪电奔腾,划过密林渐浓的黑暗。 而它背上的清漪,一个没防备,错误估计这马儿的速度,在惯性及万有引力作用下,连惊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咕噜,从马背上进行了平抛运动。 骨碌碌地在空中滚了几个圈,砸在厚厚的落叶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呼喊,就见白光飞速而逝,没影儿了! 啊!清漪无声惨叫,好不容易一匹送上门的马儿,竟然就这么跑了?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六章 亲近 啊!清漪无声惨叫,好不容易一匹送上门的马儿,竟然就这么跑了? 突然远处两道白光闪现,再近时,竟然是犬天烈和方才跑掉的那匹马。 犬天烈扫一眼地上摊着哼哼唧唧还没爬起来的清漪,俯视,嘲笑:“果然是摔下来了!”金榛色的眸子里却是扭曲的笑意。 显然是想忍,却没忍住,给泄露了出来。 清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恨不能将犬天烈那鄙视的样子撕下来。 只是表情上却不敢将此心愿表露,只能徒然地将自己一双细细的凤眼瞪大,以控诉罪人的神色盯着犬天烈和白马看。 白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清漪怀疑这家伙也是在嘲笑她! 依然坐在地上,一手撑起身子的清漪,头上的头发还裹着几片灰扑扑的叶子,身上的衣服,被落叶间隐藏的树根勾得东一条口子,西一条口子,面上也扑了一层草灰,没了本来面目。而凌乱地扑了满脸的乱发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幽怨地望出来,更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哈哈哈哈! 骤然爆发的大笑声让清漪愣住,愕然看向笑声传来处。 是犬天烈! 清漪眯了眯眼,恨恨地咬牙。 犬天烈呛咳几声,实在撑不住了,四爪一软,爬在地上捶地大笑。声音前所未有地舒朗明亮,开怀。 清漪脸色再度变了N种颜色,自觉尊严受损,嗷嗷叫着扑到爬地上笑不可遏的大狗背上。 “混蛋!不准笑了!” “噗!”本来要止住的笑声,被清漪这一扑,顿时又泄了气,呛笑几声,再维持不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戾凶样。 骤然发现这点的清漪和同时觉醒的犬天烈,两双眼不自觉地一扭,对上,清漪眼中是惊奇,犬天烈眼中却是一片空白。 随即别扭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站起身,没再理会清漪,清漪趴在大狗背上,被他这一动,险险滚落,慌忙紧紧抱住大狗的脖子。 “下来!”犬天烈绷着身体,冷冷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清漪环住犬天烈脖子的手干脆一张一握,紧紧揪住他颈上的长毛,挑衅的斜眼瞪着犬天烈。 开玩笑!刚才笑得那么开心,现在再板起声音来,她已经不怕了! 何况,刚才那一摔,这马儿的速度她是领教了,自觉暂时没心没力去招惹。 “不下!” 清漪两个字回得理直气壮。 犬天烈身体瞬间僵了一下,也不再说话,一爪子就想挥过去将自己背上的少女拍下来。 清漪忙收紧了手大叫:“不要!我不要摔死!” 那得是多么囧的死法啊! 犬天烈顿时一怔,半响狠狠的一哼,斥了一声:“丢脸!” 这种种族的马是低等妖精,不能化形只能用做代步,其它种族的妖精,就算没骑过一样不成问题。 何况,这还是炼玉自己的马! 而清漪,竟然弱到了这种程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摔死?什么时候妖界有被摔死的妖? 不过,这个顶着炼玉的身子,却自称木清漪的未知生物,脆弱程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犬天烈四爪一动,如飞一般射出去。 旁边的白马圆溜溜的马眼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即撒开四蹄追了上去。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七章 狼嚎 清漪被犬天烈背着,刚开始跑得飞快,后来,忽然又慢了下来,夜幕渐沉,奇怪的是,有几只兽竟然和心惊胆战的她—— 擦肩而过?! 她眼珠子乱转,惊奇地看着那些远远避开的兽,甚至连眼睛都没往这边多看一眼,是怎么了? 竟然不来围她了? 她纠结地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缘由。 想不通,便不想了吧。没有兽群再来垂涎自己,那可是好事! 犬天烈的步伐已经放到极慢,四处张望的清漪突然底叫起来:“啊!那个山洞!” 有些兴奋,随即又疑惑地往那边多看了几眼,“怎么有火光的样子?” 好像,不是眼花。 越来越近了,清漪瞪大了眼,在不甚明了的黑暗中往火光跳跃处努力地看,当她终于看清那火光边围坐着的人时,心中咯噔跳了一下。险些就要张口叫唤,又忙咽了回去。 谁知道那边围着篝火跳跳嚷嚷的人群是什么兽! 她指下用力,绞扭着揪紧了犬天烈脖子上的长毛,犬天烈侧头看她一眼。 黑暗中那双金榛色的眸子显得幽深无比,像两点黑钻,映着细微的光芒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冷光,那些光将他的眼完全掩饰住。 即使近在咫尺的清漪,也无法看清犬天烈眼中的神色,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寒气从脚底漫开。 她被犬天烈带入人群中,那些蹦跳的人们看到犬天烈走过来,却似没看到一样,继续蹦的蹦,跳的跳,唱歌的唱歌。 他们如同影子一样走进去,坐在篝火光芒最微暗的角落,犬天烈趴在她身边,她拘谨地抱住双膝,眼睛紧紧盯着犬天烈两条前腿看。 那些人跳得极欢畅,歌唱得也还可以,虽然听不太懂。偶尔会来一两声带着古老神秘韵味的绵长狼嚎。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反正是清漪几乎忘了害怕的时候。 静坐微笑观看的人中,有一人突然站了起来,众人视线都转过去,落到那人身上,那是一个帅大叔,看起来非常矫健的身姿。如高贵的野狼王一样走近。 清漪看得心口怦怦直跳,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犬天烈方向瞄去。 却见犬天烈慢吞吞地站起身,在那个男人虚手一引之际,跟着走了。 清漪眼巴巴地看着依然一大狗消失在黑幕中,周围蹦跳的人似乎有些视线开始往她身上看,并不太明显,若有似无的,一道一道。 清漪不自在地摸摸脸,她的脸上还有炭灰,但被她哭花了,现在恐怕完全的面目全非吧。 突然背后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清漪背脊一寒,下意识地往前一收,假装镇定地继续看着那些人唱歌跳舞。 然后又一顶,她身体一颤,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就看到那只背脊上有一条黑色流线的白马,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亲切感。 那马趴在地上,大大的马头顶着她的尾骨,圆溜溜的马眼中闪烁着棕色的流光。 清漪看它脑袋一甩,似乎,是让她跟上? 然后就见趴着的白马开始往后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退。 她有些不解,有些惊奇,但还是跟了上去,同样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八章 交易 退的同时,眼睛在地上梭巡,看到一截树枝,她想了想,自己后退的同时,将树枝竖立起来,并脱了件衣服裹在上面。她本就坐在黑暗中,竖一根还算得上粗的树枝,包件衣服应该可以掩饰一会。 一人一马往后悄然退去。 清漪紧跟着白马,在夜幕中绕来绕去,将脚步放到最轻。正走得一头雾水之际,前边带路的马儿突然蹲趴下去,眼神回过来示意,似是要她坐上去?清漪试探地摸摸白马背脊上的那条黑色流线,见它呼哧呼哧地晃着大脑袋,眼中泛起细细的神色。 清漪爬上去,那马周身突然散出一阵蒙蒙的黑雾,身体在雾中浮起,静静地往前飘。 清漪惊讶地瞪着她那双细细的凤眼,手下意识地收紧:这只马,怎么也这么诡异? 她正揪着马鬃不安,耳际突然听到犬天烈的身音—— “我已经把参守带来了,给我幻魂丹。”干净利落的声音,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目的。 清漪心脏猛然一跳,慌忙抬起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参守?是指她吗? “如何能确定她就是参守?她身上可没有参守的味道!”另一个声音,是那个男人! “信不信随你!不过幻魂丹给我!” “好吧,我姑且信你,不过要让我们尝一口确定。” 尝一口?确定?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涌上一阵阵的寒意,刺骨的寒意——犬天烈在和人交易她吗? 为了那什么幻魂丹吗? 这个世界的规则,她始终是不明白,她以为,只要她愿意去相信,他就可以信。 “好。” 没有一丝迟疑的回答,让清漪冷到冰点的心狠狠颤了一下,耳中听到他的声音在继续,“她在篝火边。” “犬天烈!” 她怒极痛极,愤然开口叫出犬天烈的名字。 可是她的声音他没有听到,只是在那层黑雾上激起一层层细纹,荡漾开来。 而那边正拿她做交易的大狗突然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那双金榛色的眸子里幽暗莫名,似有种晦涩之意。 他只往这边扫了一眼,便没再细看。 清漪觉得鼻尖酸涩,眼睛热得痛了,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 “要试就快点,然后把幻魂丹给我!” 犬天烈不耐烦地用爪子挠地,在地上留下几条深深的爪痕。 “好。” 一人一大狗往这边走来,突然从篝火那边传来大叫声:“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没头没尾的话,大狗和男人眼中神色俱是一变。清漪定定地看着犬天烈,想知道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是要帮着那些人找她,还是因为她的逃脱而放松? 可是她完全无法从他那双透明的金榛色眸子里看出他哪怕一点点的心思。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在想什么呢,他可是将她当货物一样在交换呢! 他自然是要找回她的! 她低头,紧紧揪住白马的马鬃,拧得紧紧的,低笑道:“你呢?你带我来看这个,又是为什么?你又有什么目的来靠近我?” 白马嘶鸣一声,前蹄微抬,往地上踏了几步,似有烦躁地原地转着圈。 犬天烈与黑雾错身而过之时,突然一个回身,两只前爪抬到半空,猛然一爪下去,黑雾被撕开。 爪风刮到清漪的腰,将她整个儿从马背上掀下来。 她跌倒在地,和白马一起凭空显现到犬天烈和那男人以及追来的众人眼中。 她撑起身子,转了转视线,看到那些人中夹杂着几只狼,其中就有一只灰狼格外眼熟,可不正是在洞口和犬天烈对嚎的那只! 清漪好笑地收回目光,转向犬天烈。 旁边有男人反应过来,一掌劈向白马,将它生生从她身边逼退。 她却似浑然未觉,只用难以置信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犬天烈,“原来,你不是要救我。而我救你,更像一个笑话!犬天烈!” 她喉咙突然哽住,一瞬间的脆弱,即使红着眼,她依然紧紧锁住犬天烈的目光,直直望进他的眼眸深处。 默然许久,突然毫无预警地勾唇一笑,如夜间带露幽昙刹那间绽放,“我很想说,我不怪你。但请让我消弭我的愤怒之后再说!” 如何,如何才能消弭被背叛的愤怒呢? 要怪他,还是怪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本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刚来的时候,不就看得分明了吗! 白马远远地注视着她。她有种从肚子里空到胸口的感觉,掌心里想握住点什么,胸怀间空落落的,好难受,好寂寞,好空虚。 她环抱住自己,左手下意识抚上缠在右手腕上的那条九曲九节的细索。 入手冰凉,却让她手心里烧得快破掉的失落感一瞬间被填满。 她抬起头,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群。 那个男人排开众人走到她面前,伸手要去扯她的手臂。她手下意识一缩,眼中脆弱的水光盈盈欲坠。 可是水光之后,只剩下清泠泠的倔强和莫名的沉寂。 她只颤了一下,便不再动。 完全无法反抗的时候,挣扎扭动只是一种狼狈。 在男人抓住她手臂的时候,用力的时候,她的眼一直看着犬天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着他,似乎觉得,这种情况,他怎么也应该有点内疚吧? 可是,他就算内疚了,又能怎么样? 犬天烈眼中点点暗光跳了又跳,突然开口,“等等!如果试吃的话,头发也一样。” 清漪一愣,随即几乎要笑出声,头发也一样? 哈!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啊,头发也一样,那吃头发和吃她的手,有什么区别? 先吃头发,等他走了,他们就不会再吃她其他部位了吗? 他以为,眼不见,就算仁慈了吗? “犬天烈!我不要你管了!” 鼓鼓躁躁的人群纷纷叫嚷起来,间杂着几声兴奋的狼嚎。 “吃她手!” “胡说,吃她心!” “先吃胸!试吃就别动心了,要死的,死了就不好吃了。” “嗷呜,好嫩的脚!” …… …… 清漪咬着牙,听着那些讨论的声音,右手紧紧拽住了腕上九转鞭魂索的手柄处。 如果没有人保护她,她也要自己保护自己!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十九章 肉宴 如果没有人保护她,她也要自己保护自己! 噩梦啊,无论跑到哪里都无法放松,才是噩梦吧! 清漪看着犬天烈冷戾的样子,感觉坠入了冰窖,冰冷的夜风从衣襟吹入领口。却好似吹进了胸腔里,一点点侵蚀了她的温度。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试吃完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抛给犬天烈,然后又在一群人和狼的簇拥下,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难受吗? 她握紧了手中九转鞭魂索的索柄,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已经麻痹,连心跳都要感觉不到了。 原来,小鸡对母鸡的依赖,也可以这么深,深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已经有准备的背叛。 这种,难过得哭不出来的恍然,好像生命一下子被抽干了。 犬天烈! 可是她再愤怒又如何,他全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听到她的叫声。 她被推挤到篝火边,神思恍惚,浑浑噩噩。白马远远地缀在后面,细密地跟着。 清漪却没再看它一眼。 这些都是妖狼。几只人化成了狼形,分散成弧形守护在洞口,其他的人将篝火移到洞中。 清漪也被架了进去。她紧紧咬住下唇,低着头。 耳边传来垂涎的咽口水声,和各种欢喜的嚎叫,还有争夺的怒吼,混乱的摔打声交杂在一起,让她的思绪一起陷入混沌。 很多手在她身上摸索,试图抓到什么撕裂下来。 一只大手伸来,拽住她的左手,另几只手,同时拽住了她的脚踝和膝盖,她的右手上也有陌生的手在掰着她的手指。 她厌恶至极,却无法诉诸于口。只能越发紧地咬住了下唇。感觉那些撕扯的力量。 突然一股温热感附到唇上,啜饮着她咬破唇瓣溢出的血。 她睁开眼,厌恶地瞪着眼前舔舐着她的唇的家伙。 是一只小狼,赤红色的狼,脖子处有一圈金毛,正伸着带有倒刺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她的唇。 见她猛然睁开眼,那双赤红的眼妖糜地眯了眯,又肆意地舔了一下。 右手被扯断,鲜血喷出,却在还未落地前,就见赤红的光芒一闪,那小狼将所有喷出的鲜血竟是一滴不漏地接进了嘴里,地上没沾到一点。 清漪没有欣赏小狼的利落,她紧紧拧着眉,紧促地喘了一下。 伤口被带着倒刺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痛得她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滚落。她想哭,可是却强抑着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哭什么?又不会有人心疼! 清漪狠狠地一眨眼,紧紧咬着下唇,将眼泪忍在眼眶中。 视野里突然闯进一团火红色,是那只红色小狼,如火焰一样的色彩,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上她的眼。将她眼中的泪水舔尽。舌头慢慢沿着她的鼻子,移到她的唇上,又往下,舔吮住她的下颌。 如果不是此刻正在开宴,她都要以为这样慢的动作有什么暧昧存在了。 可是,她此刻只觉得无比恶心和厌恶。 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狼牙贴着她的肌肤滑动,热气顺着狼牙喷在毛细孔上的诡异的刺激。 狼冰冷的牙尖在她的颈间徘徊。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依然无法控制身体微微地颤抖。 握着九转鞭魂索的右手只剩下食指和拇指还紧紧掐着索柄。她闭上眼,极力让自己冷静。求生的本能将她的恐惧清空,即使清明的理智已经罢工,但她却似乎捕捉到了这身体的本能。 她指尖一抖,脑中刹那间闪过什么。 腕上缠绕的细索突然如灵蛇一样颤动起来,她心念一动,指尖亦细微地动了一下。 然后耳中听到一声惨叫。 下一刻,她颈上狠狠一痛,被什么锐物毫不留情地穿刺进去。 血液大量往外涌的感觉,好奇妙。 她视野中隐约跳进一个高大的黑影,然后一张血盆大口张开,一口叼住她的衣襟。 她感觉身体像在蹦迪的最后关头,惊险地在低位震荡晃动。 她没有心惊,她意识已经模糊了。失血过多,以及断臂,断脚的痛楚,完全销蚀了她的力量。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半空中一荡,落到一片云上。 软软的,暖暖的,绒绒的。 她脸朝下,本能地蹭了蹭。幸福地晕了过去。 在一飘一荡中,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身体痛得像被肢解了一样…… 哦,她好像确实被肢解过了? 她模模糊糊地想着,眼睛隔在浓雾后面看着眼前的情况。或许也不能说是看,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醒过来了。 似乎还在梦里。 她看到一对倒三角形的耳朵,毛绒绒的,耳朵尖一抖一抖,似乎有点焦躁的样子。她正被背着飞快地往前奔,身体一上一下地荡着,若不是有一条尾巴紧紧箍在腰上,她恐怕就要飞落出去了。 是,大狗?黑色的大狗? 清漪嘿嘿一笑,笑得迷迷糊糊:“大狗,别以为你换了件马甲,我就认不出你了……” 背着迷迷糊糊的少女飞快地在林间腾跃的黑影脚下一滞,身后紧追不放的狼嚎声已经近得似要吹到他的尾巴。 清漪说完一句话,力气用尽,再度晕了过去。 ————————兽兽们,我不好吃———————— 清漪醒过来时,竟然又是在那个空旷,高大,青惨惨的石室中。 她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被吃掉的手手脚脚又都长齐了,只是越发觉得身体脆弱下去。连撑起身子的动作,这样明明是格外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都异常吃力。 她细细地呼出一口气。将昏迷前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想到昏迷中似乎迷迷糊糊看到大狗来救她,会吗? 他会吗? 他会回头来救她吗? 清漪垂下眼睫,细细地想。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低咆。 她睁开眼,看见一只通体黑亮的大狗。 呃? 她疑惑地和大狗棕色的眸子对视,然后缓缓将视线往上移,看向立在大狗边的白衣男子。 是他? 她收回脸上的表情,微微眯起眼,淡淡地迎视那双黑色的,正向下俯视她的眸子:“你家主人真好心,又救我?”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章 另类吃法 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说,你家主人有什么目的呢?” “你说,我要叫你什么呢?” 清漪虚弱地侧了侧头,露出一抹飘渺至极的笑。流光一样的眼看向身旁立着的白衣男子,全然一副娇无力的样子。 “白阅。白雪的白,阅览的阅。” “呵!” 她低笑一声,眉目风流。在青惨惨的光芒之下,现出一股妖异的感觉来,却又异样的魅惑。 白阅刹那间一愣,随即回过神,温柔地一笑,如冰雪乍融。 “你这样,才像一只参守。” 清漪淡淡地笑,慵懒地就地侧了侧身子,将垂落胸前的头发拨到耳后。眼睛轻挑挑地含着清冷的笑,瞄着白阅:“啊!参守啊,我可真不知是什么。” 其实,她只是身体疲惫无力,又不想让眼前人知道自己的虚弱,才如此故作姿态。 清漪想到犬天烈,心中又是钝钝的痛楚。 她是幼师,对弱者有近乎本能的保护欲,可是—— 清漪勾着嘴角,其实有点自嘲。这个世界啊,哪里有什么弱小呢?最弱的,可不就是她嘛! “主人说,想自保,回圣殿。” 清漪一凛,敏感地注意到白阅用的是“回”字,他们知道她是从圣殿里出来的?他们知道她是炼玉?! 她突然有种害怕的感觉,心一紧,随即又猛然放松。怕什么呢! 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呀! 世间万物,不过如此。 清漪清泠泠地笑了起来,有种豁然开然的感觉,世界一瞬间无限辽阔。 生既尽欢,死便无憾。 白阅看着面前明明虚弱得他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少女,那极突然的展颜一笑,如遍野花开,眼前好像看到了青草地上绵连着的碧蓝天空。让他看得心笙摇曳,漆黑的眼里翻出漩涡。 清漪蓄了点力,站起身子,抚额定定神,掀开眼睛,眼中波澜不惊。 “不论如何,我该说一声谢谢。”她顿了下,才问,“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白阅说着便让开身子。 清漪点点头,离开。 “等等!” 身后男子温柔异常的声音响起,清漪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什么事?” “出去后洗一洗,你属于参守的味道主人虽为你掩了,但沾染了血迹,那些味道却是掩不掉的。” 清漪点点头,又道了声谢,便快步离去。 有过一次经验,却不知为什么没了那是胆怯的心思,只是坚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只能听到自己寂寞的脚步声。 从树洞里钻出来,天色是昏暗的。 不知是那一夜未尽,还是她多睡了些时间。 她惶惶然,怀着似恐惧似无意的心思走在渐渐入夜的林子里。 踩碎树叶的声音,莎莎地响。 离开树洞好久,她回头望了望,只望见一片黑幕。 那个“主人”,应该是知道她的吧,为什么会救她呢? 手痒? 呵! 她可没那自信! 应该,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不过现在先不想,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就搁着吧。往往对一个人想得多了,心思便会不自觉地投入进去。很危险。 就像,她想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就不自觉地将和她最亲近的犬天烈,一厢情愿地当成了她的“母鸡”。 犬天烈的背叛,不,或许也不能说是背叛,反正,那事情,只是让她清醒了而已。 清漪咬住下唇,以为自己已经能若无其事地看待整件事情,可是,依然觉得难过,眼睛依然会痛,眼泪依然会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外流。 犬天烈,明明,她自以为的几度生死,或许与他只是一场耐心而惊险的狩猎。 失神间,身后猛然一股大力传来。 她无法遏制地往前扑倒。啃了一嘴的落叶。有些甚至腐败了——不知道有没有虫子…… 清漪的思绪诡异地飘离了主题,自己恶心了一下,呸呸几口将嘴里的腐叶呸出来。 谁? 是谁背后偷袭她? 转过脸一看,竟然是一只赤红的小狼,脖子处有一圈金毛。 是它! 清漪浑身发寒。想推开却极度无力。小狼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挣扎。似乎看着什么很有意思的玩意一样。 清漪紧紧咬住下唇,眼泪无论怎么忍,还是无力地顺从地心引力的吸引从眼角流了下去,啪嗒一声打在落叶上。 这只狼可不是先前扑倒她的白马,它会吃她。而且还不知道它后面有没有追来的其他狼。 眼角突然一阵湿热感。她掀开睫毛,却看到一张狼嘴。 是红狼! 他正极尽温情地舔去她眼角的泪痕。 清漪身体一颤。这样的温存,与鳄鱼的眼泪有什么区别! 求生的本能让她恐惧,可心中未灭的愤怒却让她暴走。 她骤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猛地将背上俩爪按住她肩膀的小狼掀开,红狼猝不及防,竟然真的被她给掀落一边。 赤红的狼眼中在回过神的同时爆发出嗜血的妖火。 火红的小狼,四爪之下腾起四道火焰,火焰很快连成一片,串烧起来。 火光之后,一只巨大的红狼走了出来。烈火收拢,在他四爪上跳跃,极尽缠绵地盘绕着他的小腿。 清漪咬着牙,心中微末的恐惧着。她站在这只红狼面前,甚至不到它的下巴! 她想将自己当做局外人,可是,局外人的心态又哪里那么好坚持的! 真是面对恐惧的时候,她无法想象痛的不是自己。 因为巨大的红狼一爪抓过来的时候,她的胸口四道极深的裂口崩开,那痛楚,鲜明得无法忽视! “啊——!” 清漪惨叫着,身体飞射出去,撞到身后的树干,狠狠跌落下来。 她抚住伤口,弓着身子呛咳,嘴角溢出鲜血。 赤红的狼飞快地往前一窜,就落到了她的正上方。 清漪狠狠瞪着悬在上方往下俯视的赤红色狼眼,栗色的眸子里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她右手紧紧握住腕上已经自动绕入她掌心的索柄,准备在它咬入她肌肤的同时,给它一鞭子! 可是—— 巨大的红狼却似看穿她的意图,并不低头,却抬起一只前爪,一爪下去,她的衣服齐刷刷裂开,散落两边。 清漪神经一时没转过来,愕然看着上方邪气森森的红色巨狼。 她目光往下移,难以置信地定在某处——它它它!它什么意思?! 清漪脸色瞬间煞白! 狼嘴凑到她颈边呼哧呼哧地喷着气,粗糙的,带着倒刺的舌头在她的颈项上来回舔吮,微微的刺痛,更多的是震惊——这,这是另类的吃法吗?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一章 流氓狼 狼嘴凑到她颈边呼哧呼哧地喷着气,粗糙的,带着倒刺的舌头在她的颈项上来回舔吮,微微的刺痛,更多的是震惊——这,这是另类的吃法吗? 利爪收进了肉垫里,粗糙的肉垫粗鲁地揉上她的胸。 痛! 清漪忍不住皱眉,侧开身子,试图蜷缩起来。可是,红狼张嘴咆哮一声,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麻绳,一下将她两只手紧紧捆住,往树上一绕,便绑得严严实实。 少女细细的凤眼被睁得极大,她无法理解眼下是什么情况。 它要做什么?! 红狼见她被绑好了,一只前爪撑着地面,另一只前爪再度袭上她的胸,狠狠搓揉。 唔! 她痛得闷哼。额上冒出细细的冷汗。 “走开!”泪水漫上来,堵得眼睛酸涩难忍,“走开!讨厌!呜呜呜!不要碰我!啊——!” 红狼似乎不满她的挣扎扭动,一爪抓下,清漪白皙的肌肤上,从右肩到左胸下方,几条粉红的血痕飞快地涌出浅色的鲜血。 “啊啊啊!滚开!好痛!混蛋!” “嗤啦——!” 回应她的,是又一声的裂帛响。 清漪的下裳也被撕碎。 破破烂烂地四散着,无法起到遮掩的职责。 红狼的身子往下沉了沉。 清漪绝望地尖叫,在林中传出很远很远—— 身上突然一轻,几乎逼近体内的威胁也倏地远离。清漪顾不上看面前的情况,只是身体一得自由,立即缩成一团。 她的手还被捆着,她便紧紧挨在树干上。曲起双膝,脸埋在膝盖间,低低地啜泣。 不是她懦弱,只是她还不能适应,不能适应这样一个混乱而没有安全的世界。 她很害怕! 可是,她能抱住的只有自己! 突然,她察觉到脚步声在靠近。她抬头,惊慌地看过去。却看到一身白衣的一个白发童子,额心跳跃着一簇火焰一样的纹印。 他正看着她,金榛色的眼里,神色复杂。 而他旁边,是被撞飞的红狼。红色大狼正慢慢站起身。 赤红的眼里是极度的不悦,狠狠瞪视着通体雪白的童子,冷冷一龇獠牙:“她是我红狼族的!” 清漪胸口狠狠一痛。 这个童子,是犬天烈吧! 他这样是什么意思呢? “能者得之!”青稚的嗓,果断的话。 清漪胸口似被什么刺了一下。 能者得之?能者得之! 哈! 红狼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但她却再没多看犬天烈一眼。 颤抖地解开绳子,踉跄着爬起身,受惊的神智有些模糊。她惶然地拢着破碎的衣服,茫然地在辨不清方向的林子里乱走。身体有些晕眩。她往前跌撞着疾行了几步。 一只手伸过来。似要扶她,她下意识防备性地一缩。两个人都愣住。清漪没有回头去看犬天烈脸上是什么表情。自然也没有发现那双金榛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暗沉。 “你是突然想起我还有什么用处了吗?”她往前走了几步,刻意拉开和他的距离。 可是还不等她站稳,只觉得一股大力突然传来,她的身体被一双小手强硬地拽住手腕扯了过去。 她的身体收势不及,跌撞过去。撞到白衣童子身上,他站得笔直,小小的身子毫不费力地承受住她的重量。 他张嘴似要说什么。 只是不等他开口,清漪便像被什么脏东西粘住一样用力甩着犬天烈的手。 “放开我!” 犬天烈脸上神色瞬间扭曲,漂亮的金榛色眸子里闪烁着狰狞的狠光—— “你再挣扎试试!我撕了你!” 清漪听到这句话,反而更加用力地一甩手,低下头,俯视面前只到她胸口的童子,冷冷地笑。 “撕了我?好啊!你撕啊!”愤怒让她把疯狂嚷着“局外人!局外人!”的理智甩到一边。 她现在只想将心理的愤恨发泄出来! 犬天烈! 那个幻魂丹的作用,就是你现在这副童子的样子吗?!清漪狠狠握紧了手中残破的衣角。 犬天烈却没有如他所言,将她撕了,只是在她甩手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紧得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金榛色的眼睛里暴戾的光芒疾闪,凶蛮地跳跃着。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 “木清漪是吧!你是我的!” 清漪大笑,笑得眼泪都往下掉。 “我是你的?哈哈哈!已经有好多人……哦,不!是好多妖!都说我是他的!我到底是谁的呢?”清漪斜眼看他,清泠泠地笑着,如寒霜里的幽兰绽开,她偏了偏头,似无辜,似疑惑,似矛盾痛楚和纠结,“我,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呢?” 话音方落,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兽兽们,我不好吃———————— 空气很沉重。似乎有什么紧紧压着胸口。 很闷。 很痛。 少女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盈着阳光,上面沾染的露珠闪闪发亮。 当那双眼睁开时,睫毛下栗色的眼眸露出来,纯净如山中流泉。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胸口枕着一颗脑袋。 银白的长发洒满她的身体,有一部分落在她的颈上,刺茸茸的痒。 她眼中神色一愣,有点茫然,好一会,似乎才想起自己的情况。毫不留情地伸手要去抓那些散落在身上的银白色长发——不用看,也知道是犬天烈的!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那些头发,那些头发就自己收了起来,胸口紧紧压着的重量也一起消失。 然后顶着满头银白色长发的童子站起身,在她旁边俯视她。 清漪闭了闭眼,睁开时,不再躲避他的注视,只是看他的眼中没有什么了那些柔软的情绪。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还是破破烂烂的几缕布条。、 想到红狼异常的“吃”法,她莫名地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是怎么了。 她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小河水面波光粼粼,被朝阳映得泛出红光。小河边是一片草地,她就躺在这草地上。 “你身上好臭!” 青稚的声音,语意分明的五个字。 清漪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恨恨扭头瞪他一眼,咬牙道:“要你管!” 可是话说出口,自己背过身去,却忍不住抬起手臂闻了闻——确实有异味!她脸上晕红的色泽越加深了几分。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二章 一体双魂 清漪看也不看犬天烈一眼,大步往小河走去。 河边有一块被渐高的太阳晒得发白的石头,挺大个的。往后面一躲,约莫也是看不到的。 清漪走下水,没有衣服,她身上的,只有被狼爪撕破的布条。已经不能行使它们作为衣服的功能了。 她泅在水中,背靠着发热的大石头,心中羞恼,难道要她去求助犬天烈? 清漪一面大力揉搓着身体,一面没好气地将身上的布条大力扯下来,拎起来看了看,放水中搓洗,再撕撕扯扯,这边打个结,那边系朵花,竟然给她勉勉强强改造出了一件简易抹胸和迷你裙。 顾忌到如果没有底裤穿短裙的话,那下面空荡荡漏风的感觉一定不好,清漪又勉强做了一条小裤衩。将余下实在不能用的布料扔掉,随水飘走,才要将自己改造好的衣服摊放到大石头上晒。 手伸上去,却摸到一片柔软的布料。她扒着大石头往上一看,在自己手下按着的,竟然是一件白色的衣服。 有些意外,又似乎清理之中。她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清漪瞪着手指下的白色衣服。身体攀高,两手扒着大石头,露出脑袋往岸边草地看去。 此刻,犬天烈正蹲在一堆火边烤着什么,丝丝的香气都飘到这边来了。掌心下的温度很高,趴了一会,清漪有些受不了。她滑下去,身体浸没在水中。微微地沉浮。微微扯了下嘴角。似乎想笑,却又变成一声轻哼。 清漪侧头,将自己的头发浸入水中,细细地搓洗干净。 一甩头,栗色的发丝带着一颗颗亮闪闪的水珠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弧,落回她纤细白皙的背上。 栗色的发粘着雪白如凝脂的肌肤,黑白分明得诱人。 水珠折射着阳光,如珍珠一样闪亮,缓缓从她颈窝溢出精致细长的锁骨,一路蜿蜒向下,不分不破,在胸尖儿滴落水面。 嘀嗒—— 一声细响。 水面泛开浅浅的波纹。 就像此刻岸边烤兔肉的犬天烈的心湖。 他的脑中盘桓着清漪背靠着大石头的样子。 那时她正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双手无意识地拍打着水面,水面上泛起层层细密的波纹。水波起伏,凝脂一样的肌肤在水下一荡一荡,若隐若现。那深深的沟痕,起伏的曲线,玉白的肌肤,映在水中闭着眼的侧脸……他记得那双眼睁开时,是一种水润的光泽。 他的身体在躁动。他从来不知道,炼玉的身体竟会这么吸引他。 或许,不是炼玉。 他不太懂得这其中的区别。 而水中的清漪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顾全脸面摒弃旁边的白衣服,还是干脆不管不顾穿起来? 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决定穿上那件白衣服。只是里边照样穿她的改造版抹胸小裤衩家短裙。 她摸了摸那布料,实在柔软,不知这深山老林里,他是从哪里找了的衣服…… 停!打住打住! 她怎么可以去关注他的好! 她不能再随意心软,而置自己于险地。 牺牲她不怕,但无所谓的牺牲,她就不愿意了! 清漪咬住下唇,不再去思考这些切身的问题。探手摸摸她的抹胸和小裤衩,都干了。 盛夏的太阳倒是挺烈的。 清漪缩到大石对面,借着大石头的遮掩,将抹胸短裙和小裤衩穿好,然后是那件白色的衣服,一件到底,甚至找不到缝合口。宽大的袖子,腰上有两条带子。 是一件袍子的造型。 清漪将白袍披到身上,系好腰带。头也不回地往另一边走去。 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她硬是逼迫着自己朝背对烤肉香的方向远去。 她不想和犬天烈在一起! 身后突然响起犬天烈的声音:“那边,是通往沉默深林深处的。” 什么意思? 清漪脚步一顿,随即打算无视这句含义不明的话,继续往前走。 但是,才走过草地,走近最近的一处树荫,就看到林子里遍地恐怖的红色大花。花盘有一米两米的直径。花盘上却没有花芯,而是两排巨大的牙齿? 食人花! 清漪脸色一白。耳中听到“嗤嗤”的声音,视线往下一移,看到了大花下边一条巨大的蛇正蔓延垂涎地杵在她十步之遥的地方。 清漪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心跳一时失速。 几乎要尖叫出声,可是她的声音却似卡在了喉咙口,喑哑地回荡,却无法喊出来。 她僵在原地。 没用的东西! 脑中突然炸开一声冷斥。 谁? 清漪收束精神,咬着牙,喝问。那声音如此冷冽肃杀,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炼玉! 炼玉?清漪惊了一下,立即冷静下来,狠狠咬着牙,骂了一声‘靠!你妹的!’她就是不淡定了,炼玉竟然还在这身体里?那她怎么由着自己的身体被这么糟蹋啊? 噗通! 水花四溅。 清漪身体不受控制地跳入河中,一路游到岸边,湿哒哒地爬上去,站起身,像一朵陡然舒展的,浓艳高贵的牡丹。 犬天烈抬头,青稚的眉拧了起来,看着面前全然陌生的女子,一样的面容,却明显不同的气势。 犹如刻在骨子里的骄傲,清漪,不,现在应该叫炼玉,她昂起下颌,睥睨着火堆边烤肉的犬天烈,即使一身湿淋淋的,也不显出丝毫狼狈。高贵如斯,清冷如斯。 “带我会圣殿。”她冷冷吐出五个字。便优雅地一拂衣摆,在火堆边坐下。 与此同时,清漪恢复了对身体的主控权,她第一个动作,便是跳起来,狠狠瞪了旁边的犬天烈一眼。往旁边走了几大步才挑拣着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去。 犬天烈敏感地发现两者一瞬间的转换,而看到清漪的动作,那张粉嫩嫩的小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暗色。 一根串着兔子腿的木签递到面前,清漪一点也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她有些不解,炼玉怎么会选择让犬天烈带她回去呢?清漪忍不住一边啃着兔腿,一边斜着眼睛打量起犬天烈的样子。 他变身还不完全吧,头顶上两个毛绒绒的倒三角形耳朵还在,不过后面倒是没有一条大尾巴。 萌耳朵让他紧绷着的脸变得有些好笑,而且可爱。像一个嫩呼呼,粉嘟嘟的小娃子做出一副大人的表情。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三章 陌路 他额心一簇宛如跳跃的火焰,白色的长……呃,短发?他什么时候剪掉头发了? 清漪调回视线,又细细看了看这张娃子的小脸蛋,不得不承认,非常可爱,非常好看,没有犬天杀的阴狠,是一种纯粹。圆溜溜的金榛色大眼睛,竖起的瞳孔透露出野兽的本性。可爱的小鼻子,圆嘟嘟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薄薄的,性感的唇紧紧抿着,绷成僵硬的弧度。 呃?性感? 清漪忙拉回视线,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对着一个小娃子用上了性感这个词! 去!一定是这娃子太邪门了!和她无关! 清漪恨恨地撕下一块兔腿肉塞到嘴里,用力嚼嚼嚼!眼睛死死盯着火堆。 “啊!大蛇!” 该死!被炼玉横插一脚,她都把这茬给忘掉了。不过,那蛇怎么没追过来? 她捏紧了手里的兔肉,眼睛盯着小河对面发直。 阳光很烈,水面波光闪闪,草地被照得发亮。小河对岸的林子里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那里有结界。”旁边响起犬天烈青稚却冰冷的嗓。 清漪顿住,窘窘地收回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烤兔肉,一条一条撕得飞快,往嘴里塞得飞快,咬得用力。她飞快地吃完,起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她没有方向。 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可是,她回头看了眼已经大口吃完兔肉,正在灭火的犬天烈。纠结地拧起了眉。思量的结果是,她哼了一声,强撑着骨气随意挑了个方向走。这片林子的危险度,明显比小河对面的那遍地食人花好多了。甚至可以说得上平坦。地上只有柔软的落叶,连灌木都很少见。 前面树叶间透露出一点鲜红。她想到了刚睁开眼时,看到的那棵巨大的蓝果树。如果是那里的话,她就能认得路了! 可是当清漪直直往前走,果然看到一棵蓝果树时,却没那么高兴。因为不是那一棵。这棵蓝果树周围虽然也是一片草地,非常相似,但它周围没有桃木。 不是这里。 清漪仰起头,在一地赤红,粉红,淡黄的落叶中,仰望蓝果树巨大而美丽的树冠。绯红的颜色扑满视野,是一种浪美而唯美的感觉。 莎莎…… 背后有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到踏着落叶而来的可爱童子。此刻她想到的不是他果断说出口的目的,而是他几度三番在她危险的时候救她的情景。 虽然是含着目的,但救了她是事实。那便恩怨相抵,从此陌路吧。 清漪仰头笑了笑,笑容盛着阳光,微微眯起的细细凤眼中,倒映着蓝果树红艳的姿态,流光溢彩。 犬天烈愣住,着迷而贪婪地紧紧盯着她看。直到她拉回视线,向他看来。他才整顿了心思,眯起圆溜溜的大眼,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神色。 “带我回圣殿可以吗?”炼玉的要求,她再说一遍。 猝不及防地听到清漪可以称得上温柔的声音,犬天烈第一个反应,是被惊回了神。且戒备地往后大退一步,脱口而出一句话:“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轻声细语? 清漪愣了一下,会意过来,脸色黑了黑,握了握拳,继续撑着一副对陌生人客气疏离的淑女样微笑:“我没怎么了,你只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犬天烈眼中一片阴霾,嗤笑:“你确定你没病?” 清漪咬牙,僵笑:“我当然没病。到底带不带?” 若不是她不认识路…… 犬天烈转头就走,清漪终于抓狂,怒叫,“犬天烈!你给我站住!” 犬天烈回头,眼中讥诮无比,“炼玉大人都开口了,我又怎敢不从。” 她咬住下唇,手在袖子里握紧。细细的凤眼上,浓密的睫毛迅速沾湿:“犬天烈,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衣童子稚嫩的身体挺得笔直,金榛色的眼,直勾勾地望住蓝果树下一身白袍的清漪,他的目光暴躁地落在那白袍上。粉嫩的红唇勾起一抹冷漠的弧。 “我想怎么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清漪懵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喊捉贼吗?她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后背一痛,瞬间被按贴在了蓝果树粗大的树干上。 布料很柔软,很清透,所以几乎无法阻挡粗糙的树干对她造成的疼痛。清漪吃痛,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她睁开因为疼痛而微微眯起的眼,看到了压在她身上的犬天烈。 是兽型的。 她心里浮起一层莫名的不安。 “你想干什么?” 犬天烈两只前爪按住她的双肩,抬起右爪,在她肩胛骨上戳了一下,然后将带着粉色血液的利爪含入嘴里,细细舔吮。 清漪闷哼一声。 耳边突然被喷了一口热气。 “炼玉大人……不,木清漪。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清漪咬牙,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意思。而犬天烈似乎也不想要她的回答,在她要张嘴的时候,反而伸出爪子按在她嘴上,厚厚的肉垫压着她的嘴。粗糙与娇嫩相贴磨,痛得有些麻。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为什么,看到你受伤,会愤怒?为什么明明想撕碎你,下一刻却会心痛……为什么会忍不住回头救你?明明,一点都不在乎的……” 近乎表白的话,作为听者的清漪顿时错愕地愣住,随即大力去推自己肩头的爪子,一边大叫:“放开我!让我起来!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抽到了?我没对你做什么!” “不可能!”犬天烈咆哮,金榛色的眼睛里愤怒和戾气毫不掩饰。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四章 戳骨扬灰 清漪被吓住。狠狠咬着牙,眼中水光粼粼,却倔强地不肯掉落下来。 犬天烈低俯的视线中看到她倔强含泪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痛,而紧随着这一痛之后,是更汹涌的愤怒。 “又来了!” 清漪瞪着他。 犬天烈低头,舔上她的眼角,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热乎乎地要烫伤她。 “身体变得好奇怪!” 呃? 奇怪? 清漪脸色煞白,是很奇怪啊。那个贴在她腿上的热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她脑中不由得浮现之前看到的红狼,那情景,那情景…… “放开我!犬天烈!你给我滚开!” 犬天烈自然没有听她的话,反而更加压低了身子。飞快地抵着她厮磨。 “我看到那只红狼那样,很生气,生气得无法控制!你说!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清漪紧紧合拢双腿,却被他用两只后爪撑开,她低吼:“我怎么知道!不要碰我……啊!”她尖叫,低微而疼痛。 因为她的右肩,被犬天烈的左爪抓穿。 如果之前还以为他是因为喜欢自己,那现在也绝对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了! 她小口小口地吸气,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犬天烈,你起来好不好……”清漪叫着,她宁愿继续断手断脚,也不想面对这样的事情啊! 她挣扎,他逼近,混乱和嘈杂。“嗤啦——”一声,已经有点熟悉的裂帛声响起。身体顿时一凉,感觉到一股热源压近她身体的时候,清漪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 “靠!犬天烈!你个死变态!小小年纪不学好,尼玛滴,你敢动我一根毛试试,姐姐把你戳骨扬灰了!”清漪怒吼着,可回应她的是犬天烈的又一爪子。清漪被SM得彻底怒了,愤怒的小宇宙爆发了。右手拽着手上九转鞭魂索的索柄,发起狠来狠狠一挥。 “轰!” 一声巨响,犬天烈撞到树干上,巨大的蓝果树猛然一阵剧烈的摇晃,落叶纷飞而下。 清漪甩着鞭子惊讶地直打量,跳起来,回过身,正好看见犬天烈已经化成了童子模样从树干上的犬型大洞里滑下来,黑着脸衣裳凌乱地站瞪她,左手一抬,狠狠抹去嘴角的一点血迹。 清漪狠狠地瞪着他,毫不示弱。“尼玛滴,姐姐不发威,你以为姐姐是好欺负的?”话虽说得铿锵有力,手上却依然有些颤抖。 好不容易将身上破损的衣服拉拢,抖得快散掉的身子也挺直了,颇有种大无畏的架势。 犬天烈看着面前的少女紧紧抿着嘴,一脸倔强而坚决,看着他的眼神,戒备而痛恨,像火在烧,烧得他又有点心痛。 一排雪白的糯米牙紧紧咬住了粉嫩的下唇,他明明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犬天烈眼中暗沉的光芒隐隐闪烁,小手握了又握,猛然上前,无视清漪警告的眼神,也不管她的挣扎,将她一把抱如怀里。 青稚的孩子的怀抱,明明不够宽厚,明明还如此稚嫩,却将她锁得死紧。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五章 恐惧 清漪奋力奋力挣扎半天不果,明明只是一个八九岁孩子的小身板,她却拿他莫可奈何。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疲惫至极:“犬天烈,你到底想怎么样?要将我再交易一次吗?” “……不会。” 不会? 竟然是不会? 她要不要相信他呢? 理智是相信的,可是她的情感不相信。 她推他,却被回以更大的力气回抱。 “放开我!”她恼怒地叫。不想在他身边再多呆一刻。炼玉相信他不代表她也得相信他。 犬天烈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突然又一阵白光闪起,白衣银发的童子变成了白色大狗。 重新回到兽爪之下的清漪僵住了身体。僵直的身子随即被大嘴叼起来,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她极度囧,气恼地龇牙咧嘴,却只能面朝下,对着满地落叶咆哮:“犬天烈!你放我下去!”她要气爆了,手中细索甩得咻咻直响。下一刻她被抛起来,身体腾到半空,落下时,就落在犬天烈背上。 清漪噎住了,这家伙哪根神经抽到了?竟然会主动背她? 身体突然从极静到极快,犬天烈四爪一开。迅如闪电,在林中一闪而逝。如不是她动作够快,恐怕就和上回骑马一样被被抛出去了。 两边的景象飞速后退,形成模糊的光影。清漪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手掌下的长毛。长发被披了满脸。宽大的衣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她稍一动,衣服顿时被吹着向两边分开。 坦胸露乳裸奔的感觉非常不好。可是她却没法将衣带系好。只能空出一只手来,将衣服往中间一拢,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则泄愤似的狠狠揪着犬天烈的长毛。 风很大,她睁不开眼,可是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风如刃一般刮在脸上的痛。 这样快的速度,与那一晚极慢的速度在脑中交错,她有些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要带她去哪里? 他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她睁开眼,看到了那立在桃木林子里的诡异的到圆锥形高山。 圣殿? 他带她回圣殿了? 清漪想跳下地去,可是她脚一抬,身体刚往前倾,肩膀和胸同时一痛,前者是被犬天烈利爪抓穿的,后者,是被红狼粗鲁的手劲捏疼的。 她窘得无力,身体垂直往下落。以为会摔痛。谁知一根毛绒绒的大尾巴横伸过来,一把将她卷了,倒转过来,在地上放好后,才松开。 她一点也不感激。转身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往山上走去。 她记得,白阅说,想自保,回圣殿。而且炼玉得到身体主控权的第一件事,也是回圣殿。炼玉…… 清漪眼中闪过一抹阴霾的神色,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先保下命来,才能有机会说别的事情。 姑且,再信他一次吧。 清漪大步往上走,听到身后隐隐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犬天烈跟了上来。 她不想回头,也没有回头,凭着记忆一直往上走。 爬了许久,她上气不接下气,觉得自己要迷路了。可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门。精致的雕文,缭绕的云雾。 上次明明雾气都有散去,这回……或许没什么区别吧。 清漪走到门口,往门里看了看,门里雾气浓厚,完全无法看清眼前的情况,即使她将手伸到面前,也无法看清自己的手指。 如此重的雾气中,她实在无法分辨,这门后面,到底有没有地面。 上回云天将她一拽,就直接掉了下去。 想来,或许是没有地面的? 可是没有地面,她要怎么过去? 而且,她莫名地不想靠近这里,上回她还处在惶恐中,那些不舒服的感觉没有多么仔细去想,现在却分明发现是排斥。 她排斥这个地方。 而且,有一点隐隐的恐惧。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六章 再见 是为什么? 炼玉,是她在怕吗? 清漪想不明白,可是即使不明白,她也要进去。除了白阅说的话,还有炼玉的决定。 她咬牙,往前跨去一步,风倏忽间从耳边呼啸而过,将她满头长发吹得张牙舞爪。像玩蹦极的时候,从胸到腹部,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你宁愿掉下去,也不肯向我求助吗!” 身体猛然一顿,然后迷蒙的视野里,出现犬天烈的眼睛,那双金榛色的眼睛里幽暗的光芒一跳一跳,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我为什么要求你?” 她侧了侧脑袋,就吊在犬天烈的手上。真是一只小手,怎么就那么不费力地提着她呢? 犬天烈猛然咬牙,爆出一声冷笑。化出原型,一爪子将她甩到背上,风驰电掣般窜了出去。 雾气中,犬天烈的声音模糊而黏糊:“你是我的!”这句话,或许在说的人和听的人脑中,完全是两个意思。 雾气细细打在脸上的感觉,像穿过了一层层密密麻麻而柔软冰凉的蜘蛛丝。 那里,就是圣殿吗? 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一个轮廓,就是圣殿吗?清漪抿了抿唇,心中隐隐的恐惧泛开。如果非要做个比喻的话,便是一个骄傲至极的人,明明对一个事物感到害怕,却顽强地不肯认输,非要面对不可。 她此刻心中就是这样一种紧张而澎湃,兼且有点兴奋的感觉。这些感觉,是属于炼玉的吧。 当她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圣殿前面的巨大平台之上。隔着这数千米直径的平台遥遥望着那座像帕特农神庙一样的建筑。恢弘而庄严。 一眼望去,平台正中,醒目的一个黑曜石盘龙鼎。漆黑如墨的大鼎,雪白神圣的巨龙。四爪踏在云上,昂首向天。龙角狰狞,龙须龙鳞秋毫可见,双目如炬,似要破空而去。 好霸气的龙雕! 清漪赞了一声,想到云天当初说的,那个什么“龙使大赛”,难道真有其龙? 龙啊……施云布雨,不知道能不能撕裂空间,送她回家? 清漪臆想着,恍惚觉得有点希望。 穿过空旷的平台时,四面突然浮现八根六棱柱,高耸入云层。柱上雕着繁复的不知名巨兽,狰狞地龇开獠牙,像饕餮,又像麒麟,隐隐能听到咆哮怒吼的声音。巨柱形成的威压,让涉入其中的人从心灵上产生一种敬畏。 大殿厚重的大门是敞开的,门里一个大人,八个童子齐刷刷扭过头来,直勾勾地望向门口出现的一人一狗。清漪也在看他们,那个水墨画一样的男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有低下头去,继续看他手中的书册。 像古代的学堂,只是这样的情景放在帕特农神庙中……感觉真诡异。 八个童子八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清冷的,不耐的,漠不关心的,探究和玩味的…… 低头的低头,看书的看书。始终望着她的,是云天,如记忆中一样,足蹬一双精致的火云靴,身着一袭高贵而端正的紫金袍,广袖高冠,面容稚嫩,笑容甜美。甜美得让她心中发寒。 可是不能怯缩呀。她挺直削瘦的背脊,苍白的脸上眼眸半掩,浓密纤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方淡淡的青影。 没有人注意到她淡漠神情下的心思,突然化形的犬天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最上首的那个水墨画一样的男人,那个被称为风大人的男人,也抬起了眼,看过来。 那双似乎沉静了世间最黑暗的颜色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像一记重锤猛然砸在心口,发出沉闷的一声钝响。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七章 锁魂 “炼玉,你已经出关了吗?” 出关?出什么关? 她愕然看过去,却看到云天正似笑非笑地歪着脑袋看她。清漪一愣,若有所悟,迟疑地张嘴回答:“呃,嗯,是,我出关了。” 她整理了一下面上表情,却怎么也不记得所谓冷艳高贵的表情要怎么摆。努力了半天,终是不得其法,清漪放弃了,只将脸上调整成面无表情。 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刚出关。 谁知,那个水墨画一样的风大人,竟然笑了?虽然只是极淡极淡的一勾嘴角,但她确实看到了!可是,她怎么越发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蹿升起来? “咳,我刚出关,有点倦了,你们继续,我回去歇息歇息。” 炼玉,不知道要怎么和她交流。 清漪埋着头,郁郁不乐。如果,到时候炼玉妖和她夺身体,她怎么办?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哼!没用的东西。我要夺身体,还轮的到你来掌握吗!’ 炼玉?清漪悚然一惊,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那你夺啊!我还不稀罕呢!’ ‘犬天烈,你不用担心,他不会背叛你。’ ‘说笑的吧!’清漪嗤笑,一点也不相信。 ‘九转鞭魂索练到第七层,有一招锁魂,夺人情魂锁在体内,便不可能背叛!’ 清漪一愣‘那……’ ‘那什么!他不是回头救你了吗?’ ‘不是那个神秘的主人吗?’ ‘哈哈哈,这世间,会毫无目的地救我的,只有被我锁了魂的!’ ‘你怎么会好心给我解释?’ ‘现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多知道一点,好好保护自己。’ ‘风大人……’ ‘风寒轩,记住,不要接近他。’ 清漪还想再说什么,脑中的声音却已疲惫地消匿。她回复意识,看了身侧僵着一张小脸的犬天烈,原来是这样……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同情的感觉。 啊,还不知道炼玉的房间在哪里呢。真是讨厌!清漪烦闷地往前走,一边胡乱地想着,真是一团乱。 前边一个侍从,清漪快步追上,已经懒得顾忌炼玉的什么姿态了。如果炼玉不在,她就努力装,但她既然在,那也就没必要了。她现在,很烦,非常烦!谁救了她,那个‘主人’是谁,白阅是什么身份,她都不想去深思。她现在心里一股燥火正疯跳着。 “前面的,等等!” “炼玉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清漪清了清嗓子,“咳咳,嗯,你……”她视线在周围扫了扫,正好看到周围一大丛盛开的奇异花朵,从底部的青绿往上渐近正天蓝色,花心又是艳丽的赤红。 她手指往那些花上一指:“你,把那些花摘几朵来,给我带到我屋里去。” 侍从似乎惊讶地抬头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才去摘花,他手里捧着一大捧花,卑躬屈膝地跟在她身后。清漪走了几步,见那侍从完全不敢逾越的样子,不由一阵懊恼。 顿时将脸一沉:“你,给我前面领路去!难道还要我开路吗!”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侍从诚惶诚恐地点头哈腰。 清漪不耐烦地一挥手:“快点前面去!” 她可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八章 空间界 只要锁情不解,即使将来强到世界巅峰,他还是你手上最忠实的狗。 待到一处院落门口,清漪已经晕头转向,东南西北不分了。她脑中始终回绕着炼玉的话,心有戚戚。 她将脸上疲倦困顿的表情收好,“怎么不走了?” 侍从越发一副惶恐的样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炼玉大人,小的不敢。饶了小的吧。小的从来没有擅闯过呀!大人!” 清漪一头黑线,显然这院子里是不准擅闯的。她若再强逼,就怕要露相了。 想到这,她点点头,侍从颤颤地将手中的花举起来,直到清漪接过了,才立即爬起身,飞也似的逃走。 犬天烈率先大步走院中。清漪紧随在后。院子里四处都开着花,和她手上捧的花一样。 看这院子里猖狂生长的天蓝色花,也大概能想到前主人对其的放纵程度,难怪刚才她叫那侍从摘这花的时候,他表情变了一下。 清漪撇配嘴。大步越过花丛往里走去。花丛之后,恍然如另一个世界。 从布满视野的天蓝色花海中穿行出来,再度入眼的,是片辽阔的草地——竟然,有一片占地如此广的草地!草地边上,一座茅草屋。飘逸而卓然的风景,明显世外高人隐居之地的架势。 清漪赞叹着。 碧绿的阳光洒在碧绿的草地上,几只灰白色的鸟扑腾着翅膀在低空飞旋。看到她走近了也不怕。犬天烈若靠近反而会将它们惊飞。清漪惊喜地咧开嘴,伸出手,一只鸟落到她手上,一下一下地啄这她软嫩嫩的掌心。 “啊!” 好奇妙的感觉。炼玉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吗?这些鸟竟然都不怕她呢! 她抓着花的手猛然一沉,她侧头看去,竟然看到七八只这样灰白色的鸟儿抱住那种天蓝色的花,快乐地唧唧叫着,啄食天蓝色的花瓣。可是花枝脆弱,哪里能承受的住这样拳头大小的鸟儿的重量。 “咔吧——”一朵花的花枝断了,抱住那朵花的鸟儿竟然也不舍得松开,一对翅膀依旧死死地抱紧,便如铅坠一样笔直掉到地上,还咕噜噜打了好几个滚,一路滚到清漪脚边。 “呃!”清漪看得一愣一愣的,终于在鸟儿晃着脑袋,“哈欠哈欠”地抱着花爬起来时,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好可爱……”她笑倒在地,咕噜噜地满地打滚。 突然撞到一团柔软。 呃? 她陷在那团柔软里睁开眼,看到了一身长毛的犬天烈。脸上笑容一僵。 “你怎么还在这里?” 犬天烈眯了眯眼睛,看着方才还嬉笑着撞进自己怀里的少女,一下子露出这样排斥的神色,竖瞳深处狠狠一紧。 他低咆一声,眼中戾气骤起,抱着花和清漪一起咕噜噜满草地乱滚的鸟,都不敢靠近方圆十米之内。 清漪一怔,想起犬天烈的情况,突然间有种负疚感,虽然不是她做的,但现在犬天烈“服役”的对象好像是她,而不是炼玉……她抿抿唇角,干巴巴道:“以后,我想办法帮你把那个解了。” “什么?” “……没什么。” 清漪坐起身,理了理头发,丢开手中的残梗,往草地旁边的茅屋而去。 茅草屋分三间,一间卧室,两间书房,没有厨房也没有浴室和茅房……炼玉难道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吗? 清漪打量着屋中环境,极简单的草床上铺着厚软柔滑的被子,一张桃木桌子,一张桃木椅子,一个桃木衣柜。她打开衣柜,里边装的却不是衣服,而是—— 一道门? 清漪觉得这东西真诡异。她伸手在那门环上一碰,门应声打开。巨大的水声几乎在门开的同时冲出来。 震耳欲聋! 啊!是什么东西啊? 清漪吓了一跳,探头去看时,就被一只爪子猛地拍到一边。跃跃欲试的蠢动神情顿时扭曲了。 她吸气呼吸,告诫自己,要耐心! 耐心!耐心! 她身为幼师哄小屁孩时的耐心,终于在这只大狗身上用罄! 她尖叫:“犬天烈!你给我滚出去!” 只是白衣童子理都不理她,毛绒绒的倒三角形耳朵一抖,往柜子里张望一下,才收回脑袋,黑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清漪瞪着那小小的背影,气得磨牙。这家伙,就是进来撞她一下的吗? 简直是脑抽! 清漪动了下身子。 嗤! 好痛! 撞到腰了! 尼玛滴!这个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一手扶墙,一手扶腰,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来,小步小步地往柜子方向走去。 那一道门里传出来的声音,似乎是水声。 轰隆隆!巨大的水声。 她跨一步进去,探头张望,竟然,是一处瀑布! 水雾蒸腾而起,从极高的地方轰隆直下的水幕上不时飞溅出大蓬大蓬的水珠。端的是“飞流湿行云,溅沫惊飞鸟” 而承接着这条天水的,是一眼幽潭,潭上白烟翻涌,潭边错落几处桃花,花枝枯垂,草木恹恹。 如此景致,真是美到极至! 她上前一步,却猛然撞到什么上面,跌了回来,一下坐在了柜子里。 靠! 好痛! 清漪揉着屁股爬起来,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中,完全处于暴走状态。做什么事情,都要被挡上一挡。总是那么被动。 想到自己一再被撕裂的身体,少女脸颊烧红,一股邪火从肚腹间蹿升起来。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二十九章 飞瀑 她忍了又忍,小心地伸手往前试探。在离门一臂之远的地方,她碰到了一层水纹一样的东西,柔软的,透明的,碰上去还会像水一样荡开波纹。 传说中的结界? 清漪惊奇地瞪大眼,摸了摸那层柔软的“墙”。 为什么这里会有结界? 水声轰隆。她望着结界内巨大的瀑布,生生无语了。 这里,是炼玉的地方,这结界,应该也是炼玉设置的。常理来说,她应该能进去才对,怎么会被挡了回来? 清漪将自己的手摊开,在面前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抿抿唇,将食指放到嘴里,忍痛一口咬下去,嗷!好痛!血泪一起飙出来——尼玛滴!咬太用力了! 她含泪将流血的手指放到软“墙”上。穿了过去。果然,可以了!她咧嘴一笑,顿时忘了方才痛得飙泪的囧样,大步往前。 “啊!好烫!” 清漪像被油滴子滴上身的赤虾一样蹦跶起来,嗷嗷惨叫。 叫了半天,发现自己似乎没被烫熟。惊讶地咦了一声。明明,很烫啊? 难道她感觉错了? 嘭! 门被大力撞开的声音。 清漪转过头,看到银发白衣的童子火车头似的横冲到面前,凶戾的金榛色眸子瞪得溜圆,如巡视场地的野兽,在她周身环视一圈。最后那双煞气弥漫的眼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手指。 被盯住的手指一阵发寒,她下意识地将手一缩,手指蜷到掌心下。又想将手缩回袖子里,却还来不及动,就被犬天烈一把拽住了。 “谁弄的?!” 清漪小心肝儿蹦得欢,脸上却昂了起来,犟驴似的瞪回去:“要你管!”格老子的臭小孩!靠,姐可是孩子王出来的,顶着副萌娃子的样儿,摆这凶表情给谁看? “吼!” 变身了! 清漪吓得一缩,奇迹似的挣脱了开来,身体往后一仰,穿过软“墙”。 啊——! 真真切切,撕心裂肺的惨叫! 真的好烫! 像要把人烤熟了一样! 这里面则怎么会这么烫啊? 清漪下意识想扑回去,却在离半兽化,獠牙森森的犬天烈一拳头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两厢权衡。她宁愿呆在这里边。 因为她发现,这里边烫归烫,却似乎烫不死她。 她连汗都没冒出一颗来! 烈焰灼身,感觉不过一刹那,内里迅速地升起一股清凉与之相抗。 如清泉洗涤过身体的每一缕经脉,非常舒服!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在结界外怒吼的兽,他已经完全变身,利爪一次次抓过软“墙”,也一次次被反弹回去。不过几分钟,就已经俩爪通红。 哼! 他紧张什么,她又没事,难道所谓锁情的功效,还能多上这么一层? 心里虽想得满不在乎,但她在转身之际,还是抛下一句话:“我没事。” 她不确定他能不能听到,毕竟在这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对比之下,她的声音有和没有几乎没两样。 可是她眼角却瞄到犬天烈一瞬间安静下去的样子。她不想去思考他的动机。反正,她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她不害人,但也不喜欢被人害。 清凉的感觉如水流从脚底漫上来,一点一点梳理絮乱的肌理。越靠近那瀑布,感觉越鲜明。 她着迷似的顺从身体的想法,一直朝瀑布走去。直到站在瀑布下。 一滴滴跌落的水珠像石头一样打在身上,伴随着极高的温度,一打一个红点。 可是被打的地方没来得及烧灼坏死,立刻就有翻腾的凉意冲过来填补修复。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三十章 成兽 她意识陷入暗沉之境,没有看到右手腕上紧紧贴着她皮肤的细索如龙一样在她周身游动。快得如浮光掠影。 的飞瀑温度骤减。潭边草木盛开。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刹那间流光溢彩,天地骤暗。 凝集的浓郁灵气在潭水上方有如实质,沉沉欲坠。 眼中的世界变得无比清明,百里外的一片树叶,她都能清晰地看出纹路。 清漪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张开手看看自己的手掌。一条九曲九节,通体银亮的细索像撒娇的孩子一样落到她的右手心上,缠着她的食指蠕动。她瞪大了眼睛,却没有尖叫,只有一种奇异的亲近感。细索贴近她,一拱一拱地蹭着她的手指。 “啊!” 她惊叫一声,咯咯地笑起来。 “好痒!” 她的手心有点怕痒,被细索一蹭,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可是细索似乎知道她那里怕痒,非要贴住往死里挠她。惹得清漪又笑又叫,眼泪都飙出来了。手臂用力甩,却怎么也无法把那条细索甩开。 “啊哈哈哈……讨厌……你个混条,给我老实一点啊啊啊——” “靠!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扔了!” 没想到这么一叫,那细索竟然就安静了下来。 咦? 这么乖? 她摊开手,看着手中安静得诡异的细索。 她知道它叫九转鞭魂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了解它的样子。清漪将细索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这一条细索。 银得细润,好似下一秒就要在手中化成水流动。九曲九节,这东西就是妖界兵器排行榜上稳居第一的九转鞭魂索啊? 外表上,除了顺眼,可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突然一股诡异的气机从体内翻腾出来,她刚摸到门路凝聚起来的灵气一下子被打散。猝不及防间,清漪眼前一黑,神魂几乎失守,还好在最后一刹那稳住心脉,只是……似乎为时已晚。 虚脱的清漪趴在瀑布之下,浑身无力地被瀑布冲刷得极为可怜。狼狈地甩着头,突然目光定住,她脑中一瞬空白之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能那么流利地问候上帝他祖宗十八代! 尼玛滴!变化原型了? 清漪懵了,眼前所见,确是一双兽爪,不过却是袖珍型……啊!这是神马状况?这是神马状况? “炼玉!”清漪从牙缝里磨出两个字。 却没有得到回应。 还没等她叫出第二声,瀑布的冲击力就将她冲进了佣之中。她小小的身子在水中载浮载沉,呛咳了好几声,才冒出头来。四爪笨拙地扒拉着,好不容易抓到岸边草叶,忙不迭地就将自己往岸上拖去。 上了岸,她越发凌乱地瞅着自己的俩爪……原来还是俩纤纤玉手来着…… 她悲催地趴到潭边,看到潭中一只小兽狼狈的倒影。 再看一眼,倒影虽然晃荡,却始终没从小兽变回人形。 清漪扭曲了一张小脸,瞳仁中看到的小兽也在水面回她一个扭曲的表情。 她与倒影相看两相厌,最终只能四爪一摊,仰头倒在潭边。 让她冷静一下吧。顺顺刚才的细节,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吸收灵气好好的,还通体舒畅来着,怎么一恍神,就变成了兽形? 驯兽的悲催生活 第三十一章 风寒轩 清漪开始细细地思索,却总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吸收灵气好好的,后来怎么就突然冒出一股诡异的气机呢?怎么就一下子打散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灵气呢? 清漪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结果来,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和那个幽潭,她立即决定放弃到瀑布底下去探索的决定。 就地直接艰难地用四爪摆了个造型,开始重新积聚灵气。时间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当她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也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 清漪动了动,体内灵气满满,满得都要溢出来似的,有点撑了,可是,那道气机却始终没出现……话说,如果一直没出现,她要怎么样将这些过多的灵气散去? 清漪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像喝多了的醉汉一样一摇三晃地往柜门走去。突然脚下一空,也不知是因为身体极大程度地缩水了还是什么原因,只是一个小洞,她居然掉进去了?还咕噜噜一直滚了下去。 黑暗中,清漪只觉得自己都要被磨出火花来了。终于眼前一亮,她掉了下去。身子底下有些柔软。是什么地方? 清漪爪子揉了揉,揪起一戳来看,这成色,这形状,这样式……怎么这么像人的头发呢?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俩爪揪住身子底下的发丝,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她身子下垂,对上了一双黑漆漆不见底的眸子。那眼中幽冷冷的寒光,怎么感觉,那么像传说中的,杀气? 清漪身子一凛,后爪子一松,身体就一下落到下方的书桌上,昂头,竟然是那个水墨画一样的风大人? 她懵了,随即抬起一只前爪,并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嗨~” “嗯?”那清泠泠的眼神咄咄咄地射过来,清漪有种身体被N把刀子凌迟了的错觉。身体突然一轻,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拎着她的尾巴将她倒提了起来。清漪倒立的视线对上风寒轩的冷得渗冰渣的眼睛。还没等她看清,身体就被随意地一丢,丢到了桌角。清漪踮起爪子想要开溜。 “炼玉。” 清漪身体一僵,维持着那个爪尖点地的姿势咔吧把地回过头来,舌头磕磕巴巴地直打颤:“你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力量没了,莫非记忆也一起丢了?” 弱小无害的小兽落到一指头就能摁死她的风大人手里。 …… 从此,清漪开始了她悲催的被驯兽生活,以娱乐风大人无聊的日子。 跳火圈?蹲马步?走钢丝?按摩?磨墨?接飞碟?空中飞兽? 她小兽的身体里边住着的是人类的灵魂啊! 可是,每次他只要轻飘飘地来一句:“要重新修成人形的话……”话没说尽,就足以让她磨着牙赴汤蹈火。 于是,每日里各种问候上帝他妈的三字经都从清漪那尖尖的小嘴里流泻出来。她已经华丽丽地从超有耐心的幼师往女流氓方向一往无前地堕落下去了。面对血淋淋的训练杀手场面她都没爆过一句粗话的优良修养,都在风寒轩的铁爪下沦为昨日勋章。 可是,不管骂得多精彩,他都能置若罔闻,甚至加重她的“娱乐性”,清漪终于从切齿痛骂中醒悟过来,往腹黑的方向继续堕落。 从此,再没有回头路。 正面不能动他,那就惹点麻烦来让他收拾吧。还可以顺便试探试探他的忍耐底线。 听说,要折磨一个人,有一种方法就是赖上他。清漪决定这么做了!直到她“成人”的那一天! ------题外话------ 亲们,某萧承认写偏了,偏大发了。整修大纲之后,下一篇就是直接接续这里的情节往下。但是设定啊,人物性格可能会有大变动,因为衔接不上,所以决定另开坑,能接受的亲们,把文文搁架子上,稍等几天,新文出来会在这里通知大家滴 届时至于是NP还是一对一,就顺其自然吧O(∩_∩)O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com)